命黎笑了一声,垂下头,任由沈慈安动手为她解开绷带,缠绕了这么久,突然去掉了不得不说一句清爽。
沈慈安陪同在命黎身侧,若是对方没走稳或者头晕得要倒下,就会第一时间倒在他怀里。
小花园是真实存在的,这点沈慈安没骗人,命黎久违地看到了盛开得灿烂的花朵,顿感心神又被治愈到。
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大,呼啸得宛如叫喊嘶吼的野兽。
命黎仰着头,没骨人一般随意溜达,这种平静日子可真难得,回想半个月前,那一场场死里逃生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如果她重新睁开眼,会从梦中醒来吗?
命黎在心底默默说了十个数,再睁开眼时,还是那个场景,沈慈安静静观望着,神色不明。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她问。
沈慈安恍然回神,他乖巧一笑,说道:“都听姐姐安排。”
命黎为他的随便说话哽住,好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沉淀许久的问题在这么多天终于有了时间可以询问,可她竟然不知该从何开口。
他善通人性,自然明白命黎的突然沉默代表着什么意思,“姐姐可以随便问,我都会回答的。”
“你……”
命黎思考组织着话语,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和那群怪物进行思维链接之后,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沈慈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还以为姐姐会逼问他这些天到底干了什么去了哪里。
他摇摇头,回道:“强行断开后很不舒服,但只持续了一天,之后就没关系了。”
“你都没同我说过……”
沈慈安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怕姐姐担心我,那个时候姐姐更应该照顾好自己。”
在命黎眼里,他俨然成为了乖巧懂事的代名词,即使偶尔有略显冒犯的举动,也会被命黎认为是小孩子的天性。
哪怕她所认为的小孩子其实只比她自己小三岁。
“我是人类,姐姐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他这么问。
命黎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进退两难,她知道沈慈安的与怪物有关系,但偏偏与怪物又有不同,他没有怪物的机械性和冷漠,一颦一笑全然是人类模样。
相处这么久,命黎自认还是认得清楚人皮怪物和真正人类之间的区别,从各种行为模式和语言情况来看,沈慈安毫无疑问是人类,可偏偏他或许与怪物出自同源。
谁都不能保证他以后会不会回归怪物群体。
情感上叫她与沈慈安共进退一块走,可理智上告诉她,他们二人注定会走向不同的路,也许这就是第六感。
于是她耍花招似的,说道:“只要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沈慈安,你就一直会是我的同伴,这点不会变的。”
沈慈安闷声闷气嗯了一声,心里面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
他就像破烂的水桶,里面腐臭的水时不时往外溢出来,却又被他刻意压制住,生怕污染一旁炫彩夺目的花朵。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他们各自心里都有一道标准的坎,现在谁贸然突破了都是最坏的结果,所以他们选择粉饰太平。
在小花园吹完风,命黎与沈慈安一前一后地返回居住地,只是挨近了,才发觉到那里围着一圈人,气氛不对劲。
命黎感觉到了危险。
徐泽站在正中央,旁边是脸颊一鼓一鼓含着糖果朝她打招呼的徐可,再把视线推向两侧,是虎视眈眈气势汹汹手握武器的人,以及,穿着传统白大褂的人。
命黎从中认出来了熟面孔。
他们是与命黎相对的研究院的人,个个执拗古怪,是为了科研成果可以抛弃一切的人。
她下意识就站在了沈慈安面前,面对面与一众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