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芝说得正起劲时,又被苏玥打断了话,他撇撇嘴,颇为埋怨道:“那尊杀神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连续五日未眠,累得晕倒罢了。
而且这也怪不得旁人,岳母大人多次劝他回去休息,他都不识好歹,非要站在后面监视我!你看就算他强壮如牛又怎样,这不也会倒下吗!
但凡是人,均会生老病死,早晚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介时,我便——”
“贤弟,介时,你便如何?”带着尾音的调笑声从门外响起。
屋内二人,一个满目惊悚,一个满目忧心地望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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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帷幔之后,沈沐辰身着一套黑红相间的遒劲骑装,腰间别着一把鎏金云龙佩刀,俊朗非凡地阔步走来。
一夜之间,他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那深邃的眸中泛着点点华彩,薄削的嘴角也恰到好处地勾勒着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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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屋内的柳世芝见此却瞪大眼睛,仿若见鬼似地,看着这个磕/了/药般精神抖擞的人。
他明明记得两个时辰前,沈沐辰还满脸阴霾地提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外间托拽到内间为苏玥施针,而后沈沐辰便疲惫不堪地轰然倒下,最后还是无比善良的、从不记仇的他,派人将那凶神恶煞、小肚鸡肠的沈沐辰抬回祺林院休息。
可这仅仅过了两个时辰,沈沐辰却似从里到外都换了个人般,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此……
而且最最最最关键的是,方才说沈沐辰的坏话也被他听去了,他还“阴恻恻地”笑着回了一句“贤弟,介时,你便如何”……
这一切都真真太过可怖!!!柳世芝甚至已经在想自己的死期了……
就这样,柳世芝内心纷杂地,惊魂未定地望着一步步向内寝走来的沈沐辰,而后一阵阵寒意渐渐从背后又冒了出来。
“你——你——你——我——我——我先去小厨房看看药汤好了没!”
柳世芝“你”“我”了大半天,最后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绿袍背影。
……
待柳世芝离开后,沈沐辰眸光熠熠地向塌上的苏玥走近。
苏玥虚弱地靠在塌上,颇为忧心地望着正常又不太正常地沈沐辰。
她忍着嘶哑的疼痛感,问道:“沐辰,我听柳世芝说,你已五日未眠,为何不再休息一会儿?”
“我方才已经休息过了,而且不看着你,我很是不安。”缱绻地嗓音从那薄削的淡唇中缓缓而出。
“沐辰——”苏玥还想反驳,可炙热的手指直直地落到她温凉的唇瓣上。那抹炙热甚至在她唇缝间轻轻摩挲着,好似要用点点热意暖化她所有的凉。
而那手指的主人也边眸光熠熠地望着她,边温柔地说着:“玥儿,既然嗓子疼,便不要再说话。你放心,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你,这都是昨夜答应过你的。”
苏玥怎么可能让这样的沈沐辰继续守着自己,她想将他劝回去。
可甫一张口,那本来还在唇缝间摩挲的指,便直直地/滑/入/她温凉的口中。
她一时有些怔愣,而后赶紧试图用/舌/将其抵出去。
虽然整个过程对于病弱的她来说,十分艰难,十分难堪。她足足抵了数十次才得以成功,可到底还是将其推了出来。
苏玥微微吐了一口浊气,而后抬眸望向那笑意盈盈的罪魁祸首。
可那罪魁祸首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眸中的光更盛一倍,就好似讨到什么要紧的赏赐般,心满意足地望着她。
见此,苏玥的第一反应和柳世芝如出一辙,都觉得——这人很是不对劲。
当她昏沉的脑子还在回忆中昨晚种种的只言片语,试图找寻些蛛丝马迹之时,柳世芝便端着药汤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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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柳世芝,在苏玥看来也很是不对劲。
他仿佛刻意避开谁的视线般,一路低着头向里走着,直至行至塌前,才目不斜视地望着苏玥,试图装作看不见另一道灼人的目光。
“苏,苏姐姐,该喝药汤了,这是,是我今晨重新为你调配的,又,又添了几许金贵的补药,多喝点便能恢复气力。”
柳世芝磕磕绊绊地说完话,便作势要将碗勺递给苏玥,可递出去的动作刚过一半,他又顿住了。他想起来苏玥现在身体还是羸弱不堪,应拿不起这药碗,便将递出去的动作又折了回来。
他望着半躺在塌上可怜巴巴的苏玥,心想:罢了,还是废些时力喂给她喝吧。不过旁边这座喜怒无常的杀神也在,他真的有些害怕与他同处一室…苏姐姐,我今日可是为你牺牲了太多,他日定要好好补偿于我。
苏玥在塌上,看着柳世芝 别有深意的眸子,丝毫读不懂其中的含义……她只能内心暗自悱恻:男人心真得全都深不可测……
就在片刻的无言对峙之下,柳世芝忍着旁边杀神强大的气场,颤颤巍巍地执起汤匙要喂给苏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