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崽,和光觉得膻气的羊乳,它不仅一气儿喝光,还意犹未尽地将盆都舔得干干净净。
和光松了口气,往梨花身上又舀了一瓢温泉水,一点点梳开它身上打缕的毛发,口中喃喃念叨:“虽说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我被算计了,心里头难免有些疙疙瘩瘩。”
化作人形的雪娘端来一盘鲜果,放在池边大石上,“她送你到山下的时候,你就没问问,如何笃定你会买下这牛?”
“她说这留牛是她生身母亲在世的时候从屠夫手里救下的,放生前还请镇上虢卢寺的僧人给系了五彩缕,但无论放几次,它都会自己跑回来,索性就养了起来。正因有这般渊源,她才偷跑去虢卢寺,是寺里的师父让她今日在那附近等贵人。”
“这跟没讲一样,集上人来人往,如何就判定你是那‘贵人’?”
“对嘛!说什么我的笋干是用崃山深处的雷竹笋晒的,既难得又金贵,就算偶遇猎户来卖,也是大户人家高价收去往上孝敬用,而我却当作一般的笋干来卖。”和光越讲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忿忿地将水瓢往水里一掼,奈何葫芦瓢太轻,连点水花都没砸出来,“我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涉世未深道行不够的无知女娘么?想当年我在轩……”
触及雪娘好整以暇的探寻目光,和光猛然打了个磕巴,脚在水里划拉两下,水纹一荡一漾,葫芦瓢歪七扭八地漂到一边,就听她声如蚊蚋地往回找补,“在选落脚之地时,若没费心盘算,又怎会选中崃山。”
“如此。”
和光生怕雪娘探究她的过往,轻叹一声,赶忙将话题又接回去,“任谁寄人篱下久了,都能深谙察言观色之道,我也当理解她的难处。”
雪娘美眸一转,“你说寄人篱下,我忽而想到一个秘闻。”
“什么?”一说秘闻,和光眼都亮了,捞起水瓢,凑了过来。
“虽说你是个不入流的散仙,但怀渊上神的威名,你总该有所耳闻吧?”
这雪娘今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和光梗了梗脖儿,勉为其难地稳下心神,“那是……当然。”
“上神刚平定六界那会儿,谁都想往他门下塞人。远的不说,单这崃山地界的我可是门儿清。狐族三儿一女,心眼子加起来比莲蓬眼儿还多,哪一个都不想去当质子,最后要不是狐女珠胎暗结,想要嫁祸给上神,她何至于寄人篱下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么一个大瓜冷不丁落下来,砸得和光脑瓜子发木,她从常如那儿听来的版本,怎么跟这还不一样呢?!
晃晃头,脑仁里直嗡嗡。
转头又生一念:不是……她不就是为了躲他才躲到这山高路远之地么?怎么哪哪都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