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便是。弯弯绕绕,老夫看不懂。”
邓岐一伸手拿了过来,随意翻看了几页,瞥她一眼,把册子合上随手置于桌上,淡淡道:“治平多次叹息后继无人,有你这个嫡孙,喻家也不能算是后继无人。徐文肃这个老狐狸的尾巴藏得不算深,你能扯出这么多,也是你的本事。”
徐阶行事算不得小心谨慎,罪名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喻观澜把上辈子徐阶所犯之事一一罗列出来。旁人不知,与徐阶同朝为官数年的两位阁老怎会不知。
吴勉之眉头微沉,松了身子随意一靠,没有半点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模样。他阖着眼:“喻治平狠心,却又心软。当初只顾着政绩却疏忽了儿孙教养。儿孙教养不当,喻家也只贵几代罢了……却偏偏出了你这个晚辈,竟不知是福还是祸?”
喻观澜淡然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何必掺和?”吴勉之重重叹了口气,老态尽显,粗糙的皮肤蜡黄,没有半点光泽,“三方之间掰扯不清,趁早脱身,还能保全儿孙。喻治平,是力不从心了。”
太后和成王势如水火,已然成你死我活之态,保皇党夹缝求生,在吴勉之眼中,喻观澜掺和进去着实非明智之举。南阳侯投诚于李仪,在李仪的帮助下压了太后党派一头,在禁军可谓是春风得意。
邓岐默然不语。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是逼不得已。”
室内安静下来,只闻吴勉之闷闷的咳嗽声。他咳了良久,再次出声时嗓音沙哑低沉:“我大限将至,能把吴家摘出来,为什么又搅进去?祸不及出嫁女,喻家如何,与我吴家无关。吴家也不会干出休妻的混账事。”
喻观澜却含了一抹笑:“阁老当知,人心难料。喻家如何牵扯不到吴家,但若是吴家内里出了事儿呢?”
吴勉之端起茶杯的手猛然一顿,茶水洒了些在身上。他搁了茶盏,不错眼地盯着喻观澜:“喻家出了你这个孩子,也是稀奇之事。我倒是奇怪,喻治平怎么会教出你这个孙子来?”
喻观澜含笑着从袖中掏出另一本小册子,没递过去,而是把封面对着吴勉之亮了亮:“不在京城,不代表我不知。兄弟阋墙的祸事自古有之,不算稀奇。吴二太爷投了徐家,阁老和二太爷的关系如何,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吴勉之没办法管束住所有的族人,但徐二太太却是他的嫡亲侄女。以吴勉之的秉性绝无可能把侄女许给徐福,而吴家二太爷和吴阁老的兄弟感情可算不上多深厚。
邓岐面色陡然一沉,正欲说话,却被吴勉之打断:“徐家得势,舍弟得势。”
嫉妒心会使人迷失心智。
“帮我,也是帮您自己。”喻观澜眉眼弯弯,好似天上的仙君一般俊秀,“阁老的地位在朝中不低。”
吴勉之沉默许久,方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侯爷,请回吧。”
邓岐略微一想也转过弯来了,他怒不可遏,斥道:“胡闹!徐文肃觊觎首辅之位多年,你今日此举,是要把我邓家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喻家。他是次辅我是三辅,我矮了他一头,岂能越过徐文肃当选首辅之位!”
“邓阁老息怒。”
邓岐和徐阶同朝为官数年,知道徐阶的脾气,被吴勉之压了这么多年终于眼看着曙光近在眼前,又被他压一头,不卯足了劲儿报复是不可能的。他阴沉着一张脸,寒声道:“邓家还与蒋家有亲。喻世子还真是会大义灭亲。”
吴勉只侧首轻拍他手臂:“咳,觉非。止水所言非虚。徐文肃当了首辅,确实后患无穷。我这一去,内阁空出个位子,势必是敬则和永义去争。徐文肃当了内阁首辅后,司礼监……”
他话未尽,邓岐却已明白了他未尽话语中的意思,脸色一时之间愈发难看。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是杨公公,弘宣太后的心腹;内阁元辅是徐文肃,弘宣太后之父。司礼监和内阁一勾结,这朝堂一半都是徐家说了算。
邓岐很快平复了心情,神色复杂地看着稳稳坐在圈椅上一动不动的喻观澜,化为一声叹息:“后生可畏。”
徐阶当了首辅好坏参半,李仪绝不会让徐阶这么容易当上首辅,但论资历,方文善还没有资格与徐阶、邓岐一较高下,之后的喻修齐和蒋正那就更没有资格了。吴勉之一驾鹤西去,朝堂必有一场动乱。吴家可以把自己摘干净,邓家却不行。
“互惠互利之事何乐而不为呢?”喻观澜笑吟吟地起身,躬身行了拜礼,“日后还望邓阁老多多照拂。晚辈告退。”
喻观澜从梅居离开后,邓岐才低声道:“他到底是什么党派的?”
吴勉之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猛饮一大口润润沙哑的嗓子,说道:“在意那个作甚?凭他一人就能搅得朝中风雨欲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不可开罪,也不可深交。”
“……君灿甚少提及此子。”邓岐子嗣不丰,对孙子孙女都很疼爱,待孙婿也似半个孙子,“只说此子体弱多病,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