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送两人进了房间,贴心地掩上了门。
房间不大,装饰得很精细,点着极浅淡的香,看着倒像女子的绣房。
辰马说找个干净的房间,桃令四外看看,这间小屋安静得很,显然是离别处僻远些。在这花街游郭中,是个干净的房间。
桃令将桂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看他。
小太郎年岁渐长,姿容反而更加卓然。桃令一向知道他好看,却仿佛今日才发现,有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呢?
她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是什么事情,今天才不一样了呢?
少年醉得很,被她一路抱来也配合的没有挣扎,却在被安置在床上之后闹起来,非要握住桃令的手才安静下来。桃令就安抚地由他握着:“小太郎,我在的。”
少年醉意昏沉,桃令低头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拨弄他的耳垂,而后无意识地顺着侧脸的弧度滑落下来,停在了下颌角。
小太郎真好看啊。可是,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她又一次抬起指尖,轻轻自额头点过眉眼、鼻尖、唇瓣,直至再次回到颌角。
少年眉眼俊秀,线条柔和,肤色又白,被烈酒晕上了薄红,端然一副温柔秀雅的好相貌。这些年,不是没有小姑娘爱慕于他的。
可他只陪在她身边。
小狐狸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满足感,一点甜软的欢喜合着心跳一下一下跑遍全身,如同胸腔里捂住了一只小小的鸟雀,欢悦地鸣唱着要飞跃出来。
桂被她拨弄得有些痒,费力地眯起眼睛,见她坐在自己身边,依然是温柔含笑有些天真的模样,便有点委屈起来:“桃令。”
“嗯?”桃令俯下身去听他说话,“难受么?”
桂就点头:“难受。”
桃令被他老实的样子吓了一跳:“哪里不舒服?头疼么?”
桂看着她,接着点头:“头疼。”
桃令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少年就有点委屈地蹭蹭她的掌心。
哎呀。
桃令一惊,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却被桂眼疾手快地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不让她动。
桃令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往日她同桂更亲密的举动也有过,战事艰苦的时候,甚至不得不把自己的行军床借去伤病营供给伤员,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的也睡过,怎么今日不过同他靠近,就莫名的紧张起来。
小狐狸行事只顺自己的心意,想要收手,便挣动起来。
桂按着她的手背,忽然低低抽气:“疼。”
桃令一下子忘了自己原本想做什么:“哪里疼?头疼?”
“头疼。”桂点头,继而目光垂到了她的手上,“手也疼。”
“手怎么还疼了?”小狐狸吓了一跳,去牵他的手,挽起衣袖看他的手臂,“之前的伤口疼么?手臂疼么?”只她是没上过前线的,桂从前线受伤回来的次数也不少,身上是有好些旧伤在的。
桂接着点头:“伤口疼。手臂也疼。”
“疼呀?那下次不要喝酒了好不好?我们不和辰马哥出来玩了,真是的。”小狐狸疑心是喝酒影响了伤口,实在紧张,一一地检查过去,“这里疼不疼?这里呢?”
桂还是点头:“疼。都疼。”
也就小狐狸是个傻的,换成银时或者高杉再或者辰马,随便一个谁在这里,都能听出来,桂根本就不一定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纯粹就是她问哪里疼,他就跟着应,只是不想她离开而已。
偏偏桃令真的就是个傻的。
她真的就没听出来,极其紧张又极仔细的一点一点检查过去,吓了自己半天,小狐狸才反应过来。
他是在……撒娇么?
桃令有点无奈地托着腮。问腿说腿疼,问手说手疼,其实疼不疼,还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果然……
“小太郎,腿疼么?”
“腿疼。”
“手疼么?”
“手疼。”
“还有哪里疼?”
似乎从她带着笑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些什么,毫无章法地说疼的少年终于又一次睁开眼睛,正对上她且笑且嗔的脸。
少年抿了抿唇,有些自暴自弃地松开了手:“桃令,你怎么就不懂呢。”
小狐狸这次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看着他,忽然问:“还有哪里疼?”
少女伸出一根食指,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小太郎,这里,疼不疼?”
少年怔忡地看着她,良久才慢慢启口:“疼。”
桃令低下头,抬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
唇间忽然有一点温软贴伏过来。
少年纤长的睫羽便轻颤着扫过她的掌心。
疼呀。怎么会不疼呢?那么多人的行事压在他的肩上,他要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