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体恤。”赤杼行礼坐下。
秦衾也行礼,坐回案后。
只剩贺灵朝一人站立于大殿中央。
明德帝道:“阿朝一路辛苦,赐座。”
顺喜道“是”,抬头却有些迟疑:“郡主坐……”
本以为长安郡主再快也要明晚才到,谁知她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殿内席案按官职高低排满,没留有空当,让郡主坐最末位定然不行,但插坐也得罪人。
明德帝随手一指御阶中层的平台:“这儿。”
顺喜飞快地看了一眼明德帝的脸色,确认没有玩笑的意味,立刻低头躬身小跑下去。
“谢陛下。”贺灵朝跟着顺喜上去,平静地在案后坐下,与百官正面相对。
百官虽有异色,但显然熟悉明德帝脾气,都很有眼色地没开口指责于礼不合等等。
忽听有女孩“呀!”的一声惊呼。
虽压低了声音,却因殿内安静,仍清晰可闻。
众人都或快或慢地循声望去。
贺灵朝立刻笑道:“三年前的旧伤,不好看,就遮上了。想来哪位姑娘此前未见过我,初见难免惊吓。此乃灵朝之过,在此赔不是了。”
明德帝看他一眼,也不多追究:“开宴吧。”
教坊伶人渐次入内,很快歌舞升平。
宴中,明德帝与裴皇后一道离席。
很快便有小内侍来请贺灵朝。
贺灵朝随他起身,去了崇和殿后的崇华殿。
掀帘进入室内,温度骤然升高,她便解了披风,连头盔一起交给内侍。
明德帝盘坐炕榻上,手里正剥着一只蜜橘,见他进来,下巴一抬:“坐。”
顺喜立刻搬了方凳与她。
“谢陛下、娘娘。”贺灵朝坐下。
裴皇后温声道:“一年不见,阿朝又长高了。方才在前殿上进来时,颇有你父年轻时的影子。”
“谢娘娘夸奖,娘娘却是一点儿没变。”
裴皇后笑了:“你啊,从小就嘴甜。”
明德帝剥好蜜橘,掰了一小半分给她。
贺灵朝接过,却只摊着手掌,看着明德帝,眼神却向裴皇后瞟:“这……”
“急什么。”明德帝道,把剩下的蜜橘对半,递给裴皇后:“两个大人,难道跟你一个小孩子抢先后?”
裴皇后托着一小瓣蜜橘,并不言语,只温婉一笑。
明德帝把橘瓣扔进嘴里,问:“你父亲如何?”
贺灵朝掌心虚握:“父亲很好,一顿能吃五大碗。”
明德帝点点头,又道:“此次叫你回来,目的你也清楚。你已及笄,终身大事是该重视起来了。”
裴皇后亦看着他道:“女子年华易逝,还是早有归宿的好。你娘在天之灵,也能早日放心。”
贺灵朝诚恳道:“谢陛下与娘娘厚爱,只是灵朝此前从未考虑过此事,有心承情,却茫然不知从何下手。”
“你观北黎赤杼太子如何?”明德帝淡淡道:“秦毓章殿上提过,我便问你一问。”
他吃完蜜橘,拿过顺喜奉上的巾帕,边擦手边说道:“赤杼有明君之相,是北黎之幸。你现下嫁过去是太子妃,未来就是一国之母。以身份论,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他擦完手,丢了帕子,勾起一笑:“可惜朕膝下无子,做不成翁爹。”
“陛下说笑了。”贺灵朝起身,拱手,凛声道:“陛下与娘娘春秋正盛……”
明德帝打断他,摇头道:“你且说你对赤杼太子是否有意?如实说。”
贺灵朝单膝跪地,拱手道:“于公,灵朝身为大宣郡主,受天下百姓供养,自当为大宣万死不辞。于私,北黎路远,去便难回,灵朝上有老父,心在西北,难以割舍。只是公大于私,灵朝懂得。联姻之事,臣并无异议,但凭陛下做主。”
明德帝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来,说道:“我大宣还不需要勉强一个女儿家来换取什么。你若无情,我观赤杼也并非有意,此事就作罢。只是你的婚事仍不得耽搁,宣京好儿郎众多,你尽管挑合心意的来,我必定为你做主。”
贺灵朝叩首:“谢陛下。”
明德帝:“夜深雪重,早些回去吧。明日记得去给太后请安,她老人家也想你得紧。”顿了顿,又道:“顺子。”
“嗳。”顺喜带着喜意应道,捧着托盘奉到贺灵朝面前:“陛下给郡主准备的压岁。”
小银盘里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他拿起来,分量颇重。
裴皇后也道:“阿朝,路上小心。”
“谢陛下,谢娘娘。”贺灵朝攥着荷包拱手道:“灵朝告退。”
顺喜引他出去,亲自拿了头盔与披风给她。
他披戴整齐,接过递来的伞,道一声:“多谢公公。”
顺喜微微躬身,轻声细语:“郡主慢走,前路雪深,小心地滑。”
这个时辰只有午门还未落钥。
提灯引路的小内侍不能出宫城,要把宫灯给他,贺灵朝摇摇头,让他自己路上小心,转身出了午门,撑着伞,独自在风雪里行走。
雪又大了两分,星光淡薄,好在能看清道路。
他目视前路,左眼余光里乃是按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