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淮耸拉着两条大长腿坐在对面的高台栏杆上看了半晌。
几周前的酒桌上,这位名不经传的小导演大胆向他递出自己原创的话剧本子,因为故事精彩,闻淮只看了一遍就接了下来。
可惜,搭戏的女演员不太专业,台词说着说着就开始出戏。
闻淮其实很无所谓。
用于排练的剧院年久失修,破到脚底的木板走两步就会咯吱作响,但它远离城区,很安静。
后方隐约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闻淮逆着光,把双手支在高台上,晚风掠过他身上单薄的白色衬衣,卷在半空被兜起各种弧度。
太阳往西又落了几步,导演训话刚结束,经纪人林归语就踩着点准时到场,“闻先生,该走了。”
闻淮拿起高定的外套,从高台上跳下来,礼貌地冲导演招呼了一声。
导演面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恭敬地送着他。
闻淮上车前一秒。
剧院的女演员朝他跑来,嘴里急急喊道:“闻淮,等等我。”
他没有停顿,果断关上车门。
汽车开出剧院,只留下一股混着沙土的尾气。
女演员站在原地,恨恨地跺了跺脚。
车内,林归语看了眼后视镜,问道:“晚上去哪?”
“Veli Club。”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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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赫南区Veli Club震耳欲聋的音乐充满耳朵。
乔西麦往深蓝伏特加里兑入冰块和青柠檬,戏谑地道:“女疯子立交桥上狂奔,疑似被爱所伤,你说说你今晚都干了什么?”
郁乌跷着二郎腿慵懒地靠在高脚椅上,“我看到我的缪斯了,但是…又消失了。”
“看错了?”乔西麦有些惊讶。
郁乌很是失望,低头挤出一点声音,“可能吧。”
“好啦,别想了。你这才回国,不回家去看看你爸吗?”
“回去是和他们打架还是表演友爱一家亲的恶心画面?”郁乌漫不经心晃动酒杯,深蓝色酒精虚晃倒映在她的眸内,扇动眼睫好似海浪波纹在眼珠翻涌。
光束拂过左眼睑下方那三颗好似数学符号独特的小痣,她拨开齐肩的短发,露出素颜仍干净漂亮的脸蛋。
白皙肌肤,修直鼻梁,淡粉薄唇,既魅惑又清纯。
不需要任何修饰的自然美。
乔西麦失笑,“说的也是。”
中学时代,郁乌和乔西麦,祁宴三人因为父辈的关系走得颇近,逐渐形成了坚不可摧的三角关系。
乔西麦是郁乌少数难得可以信赖的朋友,她老爹是自由贸易区的巨鳄,乔西麦家中排行最小,上面三个哥哥都已各自在外成家,目前乔西麦替她二哥管理赫南区的生意,也算是半个大老板。
至于祁宴嘛,说来复杂,多说无益。
“别太在意,听说你爸正为华中区的事情头大着呢。”乔西麦目光绕过郁乌,落在她身后一名服务生上面。
阳光干净的服务生走到郁乌的面前,局促道:“您...您好。”
郁乌用手肘撑起脑袋,暧昧地睨了他一眼,带着上扬的尾音“嗯”了声。
服务生忽地耳根通红,他紧张地开口道:“我我...我非常喜欢您的作品。”
郁乌指尖缠起发丝别在耳后,挑眉举起酒杯逗他,“有眼光,来喝一杯?”
服务生涨红了脸,拢起手落荒而逃。
郁乌盯着他慌张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
酒桌上方的电视正播放着乐队演出的视频,主唱抱着话筒在唱一首很老的歌,《Love In December》。
特别的嗓音吸引了郁乌的注意,她抬头看去,电视台的画面正好扫过主唱切换到其他地方。
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郁乌莫名有种兴奋的感觉,她舔了一下嘴唇,“好想找他睡觉啊。”
“谁!”乔西麦惊呼,往四周看了看,明明没有其他人,她不解,“在哪里?”
郁乌向后躺在椅子上,选择了沉默。
酒酣耳热。
郁乌完全醉了。
乔西麦说要送她回家,她摆摆手拒绝了。
嘈杂的音乐声吵得她有些心烦,郁乌勾起帽子,挪动脚步出去找洗手间。
七绕八拐。
郁乌意识迷迷糊糊,乱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
冷风持续吹过,冻得郁乌脖颈一缩。意识回笼片刻,手机提示音在安静的停车场格外刺耳。
郁乌从口袋乱摸出手机瞧了眼。
-麦:【宝,你去哪儿了?】
屏幕的亮光转成巨大的光圈,喉咙里的酒气向上冲来,郁乌晕得厉害,努力想看清信息。
近处有几句很低的谈话声传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