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别院后,宁佑小声道:“都怪公公,要不是你跟我吵架,我也不会被他掳走。他逼我吃生鱼肉,不吃还打我,您瞧瞧我这脖子,还有我这脸!”
越说越委屈。
冯宝川摸了下她红肿的脸,心口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轻揉了一把,酸软的不行,头一次这么快地低头认错:“是咱家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掌心温柔又宽厚,宁佑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以往辛酸苦辣混着泥土玻璃渣都能往下吞,如今为了一点小伤就掉眼泪,宁佑属实觉得丢人。
温泉横贯这片山脊的平坦处,蒸汽如雾,周围草木旺盛,虫鸣悦耳,宁佑拉着冯宝川的袖子道:“公公你先下水,看看里面有没有蛇?”
冯宝川扫视了一周,扯出袖子将手背在身后轻道:“没有蛇,你下去吧,咱家……在岸上等你。”
宁佑一顿,点点头往温泉里走,热汤没过脚背,驱散了寒潭泡过的寒气,让宁佑打了个颤栗。
水面上花瓣零散,泉下若隐若现,就算人泡进去,凭她的眼睛,若不近距离,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宁佑蜷缩了下脚趾,转身看向岸边垂眸,腰背挺直的人,就算闹的极为激烈的时候,冯宝川也最多把袖子挽上去,漏出带有青筋的半截手臂……
宁佑疾步折回,跪坐在石凳上的人面前,耷拉着眉眼伸手搭在他的膝盖。
冯宝川今夜格外耐心,忙轻声问:“怎么了,看见蛇了?”
“没有蛇。”宁佑咬着下唇道。
“那是怎么了?嗯?”冯宝川两指抬起她的下颌,辨着她眉间的情绪。
宁佑被他勾着下巴,身子几乎要跌进他的腿间,贝齿咬上朱唇,猛的抽开细带,泫然欲泣道:“公公我这儿疼。”
对付冯宝川这种人,有什么事说出来比一言不发造成误会的可能性小的多,这是她在她爹身上学会的道理。
衣衫顺着莹润的薄背滑落到臂弯,冯宝川手指一紧。
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青紫猛地撞入眼中,本独属他的禁处,却染上了他人的痕迹。
周围温度骤降,温泉水几乎一瞬冻结。
宁佑抬头望着恍如地狱恶鬼的人,早有预料的抖着身子伏跪在他的腿上。
‘阉人,你还能满足的了她吗?满足的了吗?’‘阉人,阉人!’
讥讽的恶意揭开了苦苦维持的假面,漏出了底下腥臭的不堪。
冯宝川慢慢弯下背脊,扶起宁佑,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公公你干什么去?”宁佑茫然地冲着离开的人道。
腿也不软了,身也不抖了,不……不对啊,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他不应该勃然大怒把她压到温泉里……惩罚吗!
见人头也不回,宁佑连忙扯上衣衫追了上去,石子有些硌脚,宁佑从后面抱住冯宝川的腰,像是苦苦挽留变心丈夫的妻子,“公公你有什么急事?”
冯宝川闭上猩红的眼眶,哑声道:“温泉里不会有蛇,咱家也加强了防卫,你去洗吧……不用怕,咱家,咱家还有要事要去处理。”
去活剐了朱七就是他现在的头等大事。
高大的后背陡然离开,宁佑没了支撑,往前踉跄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掰开的手,以及越走越远的背影。
冷静,宁佑冷静。
她爹的教学答案不可能出错,那是用了十年纠缠和教训得出来的,错的定然是她实践。
问题……问题应该出在她解释的还不够清楚。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是,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给她打入了诏狱。
狗官,果然是个狗官!
宁佑顿时火气直窜头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捡起石子,猛地朝前面的人掷去。
冯宝川眉眼一厉,指尖劲风与空中之物相击,轻而易举将其碎成粉末。
他立即转头去确定宁佑的安危,就见她鼻子都气歪了。
宁佑心脏突突,连捡了三块石头,这次噼里啪啦全招呼冯宝川身上了,沉声道:“冯宝川,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不,这个泉,你就别回来了!”
冯宝川坐到了温泉边上,踩在石阶上的脚苍白清瘦,隐隐有筋骨显现,如果不看那通红的眼眶,配着那种张刻薄阴狠没什么表情的脸,十分禁欲。
早已冷静下来的宁佑,在他的对角处沉默的泡着。
看着他仰头灌酒,最后踩着温烫的石头鬼鬼祟祟地朝他游去。
宁佑随手抓住他的脚腕,骨节分明又凌厉,顿时眨了下眼,手无法控制地向下摸上他光滑的脚背。
冯宝川不是没看见她游过来,正是心神紧张之际,就被握住了脚腕,差点忍不住条件反射。
“松,手,宁佑!”冯宝川惊怒道。
看着宁佑目光闪避的却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