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力一向不错,刚开始时四周也有羽林卫搜捕,但脚步声绝无这般凌乱,兵刃碰撞声也无。好像这般,是在追杀。
她眼睫蓦然一震,原来这就是许京洲给她造的离山之计。
陈良陈景二人此时皆已探查完毕,回来同沈然禀报:“禀女公子,西北角处的兵力布防最为薄弱,眼下正是好时机。”
沈然明丽的眸子沾染上几分少见的凌厉冷然之色,“即刻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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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枝沅长在深闺十八年,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见识到这般残酷的杀戮。
宋祈寒一直死死抓着她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她不慎跌倒在地,两膝磕在地上,有如挫骨之痛,卢枝沅便将要留出眼泪来了。
泪水到底没有流,宋祈寒欲拉她起身,卢枝沅伸出另一只手要挣开,她在做着最后的请求,“我求你,我真的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再这般带着我满山地跑,是真的徒然。”
“我看不见路,你既中毒,那我只会是个托累,你武功这般高强,若没有我,你定能安然脱身。”
卢枝沅边说边要去抠开宋祈寒握在她手腕处的手,却如何也抠不开。
如今卢枝沅跪坐于地,右手被宋祈寒攥着,他站在她面前,她苦苦乞求他放她一条生路,就是一幅低位者与高位者的画面。
但不知为何,宋祈寒心中有些不知所云的苦郁,这般苦郁随着卢枝沅的抗拒变成了一种怒意。
这种怒意外化为他一下用力拽起卢枝沅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拽到自己跟前,紧接着又是一番狠毒的话语。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放了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定会杀了你。”
卢枝沅面色攸地一白,她张了张唇,却又不敢说。
她太懦弱了,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去说这样一番赌博的话。
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追兵还在后头,宋祈寒继续拉着卢枝沅往下山的方向奔走而去。
黑夜中无数箭矢破空而来,宋祈寒右手挥剑,一下打落无数箭矢。
一处黑暗角落,朝霜暮雪二人正在暗中窥伺战局。
“中了织梦竟然还能调动内力,走了这么远。”暮雪不禁有些佩服于宋祈寒这般高的武学天赋。
“暮雪,难道你不应该惊奇于宋祈寒还不杀了那个盲女吗?”朝霜在旁边提醒。
暮雪转眼望向卢枝沅,道了声稀奇。“莫非这宋祈寒是喜欢上任务了?”
朝霜冷笑一声,“一试便知。”
他自指尖飞出一根锋利的银针,嗖地刺向卢枝沅的面门。
叮……宋祈寒一下发觉异样,反手将银针打飞。
卢枝沅只听得耳边一声叮响,自知是有人向她扔了暗器。
朝霜不禁笑了起来,“这可真真是大好的机会,不日鼎剑阁首席,便是你我二人了。”
又是两根锐利的银针飞射而出,一根指向宋祈寒,一根指向卢枝沅。
叮一声,似乎留下悠长回音,响彻暗夜寂寥。
宋祈寒应声倒地,卢枝沅本好好的站着,右手被他牵动,也不得不蹲下身。她没有说话,一张素净的脸只是摸不透的冷清淡然。
刺客已然伏诛,许京洲在不远处望着卢枝沅蹲在宋祈寒身旁,她的手还被他攥着。许京洲不怒亦不喜,他挥起左手,示意停下进攻。
卢枝沅感受到攥着自己的那只手渐渐失了力气,最后松开,落在了她的裙角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