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由皇后掌凤印,统领后宫。 皇后是个聪明人。李昭想,照谢时晏所说,圣上病的那么重,却半点流言都没有传出来,可见皇后已把后宫治的如铁桶一般,尽在她掌握之中。 只是按道理,太子登基后,像谢时晏这种权臣,一定是幼帝的心腹大患,她要是皇后,一定对谢时晏欲除之而后快,皇后为何要和他合作呢? 直到走到坤宁宫,她也没想通这个问题。 小太监悄然退下,看着帘子后朦胧的身影,李昭深呼一口气,直挺挺跪下去,双手交叠,额头贴在冰冷的石板上,恭声道:“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静。 过了好大一会儿,里面的人恍若才回过神,笑骂道:“你们这帮蠢材,一个个都瞎了?还不把居士请进来。” 一切好像活了起来,赐座,暖炉,茶水,照料的无一不妥帖,当初的三皇子妃,现在的皇后,本人也甚是亲和,笑着对李昭说,“数年不见,居士可安好?” 李昭谨慎回答,不外乎又是一番赞颂圣恩云云,她之前和这位“弟媳”不过点头之交,如今也没什么话好说。 场面话说完了,皇后轻啜一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昭:“居士侍奉菩萨六年,如今愈有世外之人的风范了。尘世多喧嚣,我等俗人割舍不下,居士怎么也想不开,非要往红尘里面跳呢?” 李昭恭敬答道:“万法唯心造,我心中尚有牵挂,只得来红尘里走一遭。待了却尘缘,方可全心全意侍奉菩萨。” “牵挂?” 皇后玩味地笑了笑,道:“居士的牵挂莫不是在青雀街?” 青雀街,皇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区,因为离上朝的东掖门近,许多官员喜欢在这里购置宅子,而其中最大、最气派的,莫过于谢相爷的府邸,门庭都比别家高了一整截。 没有等到李昭的回答,皇后也不为难她,悠悠道:“再入红尘也不难,本宫倒是能给居士一个机会,看居士愿不愿意了。” 李昭当然知道,虽说后宫不干政,但一朝皇后的态度也足以让人揣摩,谢时晏要为翻案造势,皇后若站在她这边,亲口承认她这个“皇姐”,必然事半功倍。 可她不明白,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皇后图谋。 皇后却忽然道,“你来侍奉本宫梳妆。” 皇后身为一朝国母,妆面是十分复杂的,绞面、挽发、熏香,珠翠,耳饰,发冠……光这些就有十几个宫女各司其职,今日她们什么都不用干,只把李昭指使的团团转。 皇后的朝服华丽而繁复,绣金的凤尾迤逦拖地,她得跪在地上为她这整理衣摆,就算再黔州,过的那么清苦,她也没这样伺候过人。等梳妆完毕,李昭的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这时,皇后终于慢悠悠开口:“本宫有一个堂妹。” “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出身名门。有句老话说得好,自古美人配英雄,居士,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昭点点头:“皇后娘娘说的是。”却低头看地,不接话茬。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沉了下来,“本宫不跟你打哑谜,谢相今年二十又七,为朝廷鞠躬尽瘁,身边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实在让人不忍。本宫给他赐个美娇娘,你说好不好?” 李昭奇怪道:“既是相爷的婚事,娘娘为何不直接问相爷,我又如何做的了相爷的主?” “你去劝他。”皇后冷声道,“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本宫允你心想事成。” “你想做居士做居士,想做公主做公主,本宫甚至可以给你一块封地,允你在自己的封地里逍遥快活,只要你办成这件事。” 李昭简直要笑了,她自己都没这样的自信,为何皇后笃定她能劝动谢时晏。 她讽刺地笑道:“娘娘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比如相爷为了我一直未娶?我回京是为了再续前缘? 哈,都是些市井流言,好事者不嫌热闹大,乱传的,怎么娘娘也信了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信这些莫须有的话,明明,他早就被抛弃了她,那么毅然决然,不留余地。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宫就问你,你做,还是不做?” 气氛瞬间凝结。宫女一个个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是个木头人。诺大的宫殿里针落可闻。 过了半晌,李昭沙哑着声音道,“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皇后诧然,她根本没想过李昭会拒绝,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愿意。” 李昭仰起头,紧紧盯着皇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