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岚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每个人的过去只能靠自己去真正和解。
宋琅毕竟在商场纵横多年,沉郁了一会儿,很快恢复了过来。
“反正大哥和三弟都已成亲生子,爹娘已经有了一堆孙子孙女,也不必担心宋家无后了。以后我就从侄儿们中挑个有生意天赋的继承我的衣钵,”
章岚不置可否,其实心里还颇欣赏这种宁缺毋滥的独身主义,历经穿越,她已经深刻意识到,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不管怎么过,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是最好的生活。
宋琅突然歪头看她,露出算计的笑容,“哎,你不是要和聂钧退亲了么?要不你和我成亲好了,你看,我爹你舅舅多喜欢你,姑姑刚走的时候就想把你要到我家养呢,你觉得怎么样?”
章岚不以为然,“不怎么样,你就是想我在家替你尽孝挡桃花,你呢,就在花花世界精彩人生,”
宋琅不死心,“哎,这事儿可不只是我受益,你想想,我这么会赚钱,嫁给我,那绝对能让你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三辈子不用愁,我又不用你斟茶递水,公婆面前也不用早晚奉侍,怎么样?考虑考虑吧?这可是桩一家便宜两家得益的好买卖!”宋琅越说越觉得合适,一脸期待地看着章岚,
刚才还深情难忘,这会儿就开起了玩笑,章岚简直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的感动是不是在浪费表情。
下午雪停了,路也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留下一些银钱谢过李家夫妇,在李姑娘羞怯但依依不舍的挥别中继续上路。
真定府其实已离晋冀两省边界不远,他们走了三、四天就到了天下闻名的井陉故关。
井陉关,又称土门关,《吕氏春秋》、《淮南子》均称“井陉”为天下九塞之一。唐王维在《宋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一诗中有句:“万里鸣刁斗,三军出井陉。”所言即此井陉关。
在县里找好客栈安顿好以后,宋琅兴致勃勃地叫上章岚去看井陉关。
井陉关四面环山,关前太平河冬雪不冻,终年流淌。关内丘缓道宽,一派“燕晋通衢”的雄关气象。关上险峰叠嶂,可以想象冬去春来后的叠翠美景。东西南北处各有一座关楼,楼上都有关丁驻守。
宋琅问章岚,“想不想上去看看?”
章岚看了看门口手握钢枪的两个守卫,“有人守着呢,不给上去吧?”
“你说想上去就行,等着吧。”
走到东关,宋琅让章岚在一边等他片刻。
章岚远远地看着。只见他闲闲地走过去,跟几个跺着脚取暖的换班兵丁攀谈了几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酒瓶,拔出酒塞敬了一圈,几个兵丁见了酒,气氛立马活跃起来,有个矮胖的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抹了一把嘴,蒲扇似的大掌拍了几下宋琅的肩膀,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宋琅拱手团团拜了几下,就钻进屋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琅出来了,朝章岚招招手,示意成了。
章岚一边气喘吁吁地跟着宋琅往上爬,一边问他:“你做了什么,怎么就同意让我们上来了?”
宋琅不屑一顾,“天下事不过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大头兵平常难得捞点油水,塞几个钱就拿下了,”
章岚点点头,宋琅的心眼就是鬼精鬼精的。
等终于爬上阁楼,章岚就觉得这一趟辛苦得值。
阁楼上条石砌基、拱券门洞,门洞上还有砖砌楼阁,意外的精美。绕到阁外,章岚裹紧披风,伫立远眺。
汉将军韩信曾在井陉关附近指挥“背水之战”,在井陉关外破釜沉舟,背水而战,舍命与赵军拼杀,最终击败赵军大获全胜,在中国军事史上留下了以少胜多、名垂千古的战例。
站在猎猎风响的关楼上,章岚虽然看不见当年的金戈铁马、滚滚烽烟,但仍能体察到战争的悲壮和天下雄关的历史厚重感。她现在深刻地体会到,能出来走走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只要置身于星河万物中,人自然就会觉得自身是多么的渺小,囿于日常琐碎的烦恼和不足是多么的狭窄可笑。
宋琅看了一圈,也站到章岚身后一同眺望,感叹道:“北方气象果然和我们南方沿海风物大有不同,就看这个关,这趟也来得值。生为男儿,实在应该好好看看我朝大好风物啊!”
章岚没有理会他的大发感慨,兀自欣赏着眼前雄浑粗犷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