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弟子逼迫周礼出手算是临时起意。
这一路上发生的意外似乎有点多。
比如她从未想过幻境的钥匙会在沈妄手中,更未想过昔年故人还会来此为她祭酒。
颜渺再看一眼贺勉怀。
至于那时候选中了贺勉怀吓唬,当然不是因这孩子倒霉……而是她故意的。
她记仇,在茶摊时的那几句坏话她记得还真切。
颜渺晃动一下符纸,指向贺勉怀腰间正欲出鞘的长剑。
大概是想起山崖上的经历,贺勉怀望见符纸,脊背一瞬绷紧,愤愤然收回长剑。
颜渺欣慰的点一点头:“你叫贺勉怀,没错吧?”
贺勉怀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不吵不闹后,看起来还算个乖孩子。
颜渺道:“徊生境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你若还想出去就跟紧些,丢了我没处找你。”
贺勉怀冷哼一声,只敢小声嘟囔;“若不是因你这贼人陷害,我何至于来到这里?”
话音才落,窸窣声音响动,一道瘦小的身影推着只木车,立在长街末的木牌坊底下。
那身影的尺量看起来是少年人,带着个斗笠,一长截黑漆漆的纱垂到腰腹处。
黑纱缓缓飘荡,斗笠少年转向颜渺,声音有些欣喜:“呀,许久都没有新客啦,你是来找我算卦的吗?”
是个女孩儿。
颜渺走上前:“我没有钱。”
少女摇摇斗笠:“卜卦只讲缘分,今日巧遇客人,分文不取。”
话才道完,铜钱撞出一阵脆响,颜渺已先一步抛起铜钱,起占摇卦。
六次成卦,斗笠下的黑纱轻动:“木沉水下,观客人的卦象,南行五里,方能逢凶化吉啊。”
“是吗?”
颜渺抬眼,看向飘荡的斗笠,“只需南行五里,当真就能逢凶化吉?”
斗笠向下点一点:“正是。”
颜渺忽而笑了。
瞬息之间,符纸带起的火苗窜燃起斗笠垂坠的黑纱,少女匆忙伸手去熄。
黑纱烧掉半截,显露出少女的衣襟,再烧上去,大概该是一段脖颈。
正此时,火光熄了。
“巽下兑上,中下之卦,泽风大过,舍身求法。”
颜渺收拢符印,“如此凶象显现的棺材卦,别说是南行五里……还是你有什么想让我瞧的,需南行得见?”
斗笠少女用袖子压住坠下的黑纱,袖子在风里荡了荡,袖口处隐隐可见一段焦黑的腕。
“我,我……”
她的声音小了许多,嗫嚅道,“我的头在那里,南行五里之处。”
“头?”
贺勉怀在旁倒吸一口冷气。
颜渺进入幻境时就已做好面对诸多不寻常事的准备,表示理解。
她看一眼斗笠少女:“我可以帮你,但你需得告诉我,你因何被罚在此?脑袋为何而丢?还有,前些时日从这里逃出去了一个人,他是谁?”
至于名字,鬼魂会忘却自己的名字,颜渺没有去问。
“我杀了人,杀了好多人。”
斗笠少女只浅浅道过来此缘由,“母亲说,我的头骨和妹妹的头骨很像,便借我的头骨去悼亡祈福,可那之后便再没还给我啦。至于你说前阵子走出去的人……”
少女晃动一下脖子,忽而伸直了手臂,指向贺勉怀:“我只知他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也是袍角此处,绣着一片竹节纹。”
颜渺眼睫微敛。
竹节纹,是青琅宗的人。
“竹节纹?青琅宗?青琅宗不是五年前就被那个魔头屠戮殆尽了吗?”
贺勉怀被少女一指,顿时汗毛倒数,后退两步嚷嚷道,“你你你头都没有了,如何知道他身上衣衫绣了竹节纹?”
斗笠少女据实答道:“她只借走了我的头骨,并未管我借眼睛啊。”
贺勉怀:“……”
颜渺抽出一张符纸,用指尖勾画了道什么,随手压在少女的算卦小车上:“你是鬼,不要碰到这符纸。想要脑袋就在此等我。”
斗笠少女乖巧点头。
走过长街尽头的牌坊,是另一道长街。
雾气渐起,眼前街巷与方才行来的长街相差无几,若人不知,多半会以为遇见了鬼打墙。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沉默着,前后走在长街上。
贺勉怀跟在颜渺身后,望着她指尖照明的符印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喂,你一个髓珠都未筑全的散修,南岭墟的符篆学的还……你在南岭墟的道侣究竟是何人,想必不简单吧?”
指尖的符印晃动两下。
颜渺侧首:“你想套我的话?”
贺勉怀没好气道:“我就问问不行吗?我又不是南岭墟的人,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