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衡直直地盯着在众人面前唾沫横飞的林奎舟,胸中一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他猛地将自己手中的书简往书案上一拍,砰地一声,整个学堂都安静下来,数十道目光汇聚在江玉衡身上。
江玉衡恶狠狠地看向林奎舟,怒道:“我妹妹绝对不会抄袭他人诗作,作不来便作不来,但是必定不会抄袭,林奎舟你少在这里随意污蔑!”
林奎舟似笑非笑地看向江玉衡:“可是我曾经在孤本上看到过这首诗,你又作何解释?”
“什么孤本?何人所作?”
林奎舟心中微嘲,以江玉衡的学识,他便是胡诌一本书恐怕也无法分辨,不过在众人面前还是收敛些好,于是林奎舟搜肠刮肚道:“《谷山先生诗集》。”
江玉衡顿时哑火。
见江玉衡没说话,林奎舟轻笑:“便是我说了,你恐怕听都没听过罢。想为你妹妹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江玉衡猛地攥紧自己的手指,一层又一层地无力感泛上来,就在这时顾翎站起身,走到江玉衡身边,淡然地望向林奎舟:“谷山先生诗集中并没有江小姐所作之诗。”
林奎舟猛地皱眉,随即咧开嘴讥讽道:“谁不知道你受了江小姐恩惠,如今为了报答所谓的恩情,连读书人的面皮都不要了是吗?只知道吃软饭的小,白,脸。”
江玉衡眼睛睁得老大,林奎舟真是欺负顾翎是读书人,正常男子听到这种话,怕不是要把林奎舟打成猪头。
“林奎舟,不如你告诉我这首诗出自谷山先生诗集哪一页?”顾翎脸上看不出分毫怒色,只是冷冷地问。
江玉衡原本以为他妹对顾翎只是一厢情愿,人顾翎在江家两个月有余,也不曾和自己妹妹见过几面,可见态度之冷淡,可如今看来,顾翎自己被讥讽都还不忘为自家妹妹洗清污名……
“谁还记得是那一页?”
“那我来告诉你。谷山先生诗集前头二十页所讲皆是咏物诗,后三十页借物喻人,描绘地大多是名山大川,历史典故。而剩下的却都是七言诗,你告诉我,谷山先生诗集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首五言咏春诗?”
顾翎不急不忙,语调平和,一点点将林奎舟的谎言拆穿。
林奎舟哪里想得到顾翎居然真的看过谷山先生诗集,不光如此还记得如此明白,他脑海中思绪飞转,立马改口道:“我只记得是从孤本上看到的,记岔了,但是那首诗我记得清清楚楚!”
江玉衡被气笑了,林奎舟百年之后哪怕化作一堆白骨,恐怕这嘴还健在。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在外嚎了一嗓子:“快去看看,江小姐把林小姐拦在连廊上了,说是让她翻遍所有孤本来证明她抄袭诗作!”
却说女学这边谣言自然比官塾要快,早晨江意寒刚刚进学堂就觉得那些官家小姐看她的眼神不对,临到休息的时候,那些轻蔑,嘲讽的眼光更是不加掩饰。
程清芷厌恶地看回去,可那些议论声却并不因此停息。
“做不出来便做不出来,没的抄什么,不过说来也是,商贾人家出来的,别的不多就是心眼多。”
“那可不,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呢?”
“说不准那些个金银都怎么来的,无外乎坑蒙拐骗罢了。”
程清芷听着这些个闲言碎语彻底忍耐不住,站起身道:“你们不要无凭无据就污蔑他人名声。”
“谁污蔑她了?人林惟芳都见过一模一样的诗,怎么还说我们污蔑?”乔燕茹道:“要我说,程小姐你也不要太过笃定,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背着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程清芷冷声道:“江意寒什么人品,我与她朝夕相处比你们清楚得多。她宁可写不出来也不会抄袭,你们空口白牙就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齐棠也怒声道:“没有任何凭据便说人抄袭,只能搬弄口舌是非,算什么大家闺秀?”
江意寒看着表姐和齐棠如此维护自己,心里暖洋洋的。说不生气是假的,那些质疑的,讥讽的,轻蔑的目光像刺一样钉在自己身上,让人心里密密麻麻的痛,不致命却扎得人浑身难受。
就在江意寒准备开口时,文夫子都到了学堂门口,看见双方这剑拔弩张的样子,问了一句,程清芷像看到救星一般把原委叙述一遍,希望文夫子能够还给江意寒一个清白。
还不等文夫子开口,林惟芳立马道:“夫子,我真的看过一样的诗!”
江意寒看向一脸无奈的文夫子,心中对她的期待降到了最低。果然,文夫子开口道:“此等小事,便不必耽误大家了。时间自会给出结论。”
什么结论?江意寒被污了的名声又有谁能够还给她?程清芷还待开口,江意寒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袖角,无声地说了一句:“我来。”
林惟芳得意洋洋地看向江意寒三人,愈发地得意。江意寒越晚一天澄清,名声就越坏,哪怕有朝一日澄清了,在旁人眼中也留下了个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