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打算出逃。逃至长塘湖时,被人告发而被捕,大将军下令将其押送京兆。 王宁到京兆的那日,郑植带着杜烨提前订好了一家临街酒楼的位置。 虽为阶下囚,可王宁的风姿仍然出众。他坐在囚车之中,神情十分坦然。 “濯濯如春月柳,真是神仙中人。”杜烨评价道。 虽然郑植也承认这点,可杜烨欣赏的眼光,还是有些扎他的心。 但对于自己的相貌,他还是很有信心,毕竟杜烨看向自己羞涩的眼神不是作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需在意。 郑植很快略过这茬,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据说大将军即将下令,要将他的子弟和党众都处死,还派人去抄他的家,才发现王宁家中无钱财布帛,惟有书籍而已。” 不论如何,王宁的私德都无可置疑。 据说他的一个友人,见他坐着一块长六尺的竹席,看起来很不错,于是请求赠自己一块,王宁欣然同意。但不久之后,友人就见他再未用竹席,而是坐到了十分简陋的草席垫上,这才知道原来王宁送自己的,正是他用的那块。友人向他致歉,说以为他有多的,才会向他求席。王宁则回答,他从来身无长物,不会有多余的东西,足可见其简朴直率。 “可惜了。”杜烨感伤道,“王刺史其实是个忠臣。” “但忠臣未必是能臣。”郑植佩服王宁,却不认为若他掌权,会比大将军好上多少。 王宁出身显贵,却有身无长物的清廉之名。可他只因自己信佛,任刺史时便调动百姓修建佛寺,建造时务求壮丽,让众人怨愤嗟叹。 “所以他个人再清廉,若换了他掌权,对国家又有什么益处呢?” 这就是现在所谓的名士。 他们的品行道德大多无可指摘,可治理国家,需要的是不仅是清廉,还有能力。靠这些名士来治国,是不现实的,他们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俗务。 杜烨无法反驳郑植的问题,但她问:“可若是既无清廉之名,也无治国理政之能,岂不是更加糟糕?” 更多的名人雅士们宽袍大袖,神态淡雅,但内心深处却有着最龌龊最势利最不可理喻的傲慢。他们贪婪地握住利益不放手,却又虚伪做作。就比如现在的大将军那些人。 何魏早就找了借口出狱,重新聚集在大将军身边,嚣张跋扈。 青州之事,早就被他们定性为叛乱。王宁起兵的原因,上表的奏章,全都绝口不提。 而他为何会在恰好出城时就遭到截击,想要回城,城门就恰好被关闭,这其中环环相扣,全都秘而不宣。 郑植的目光看向远处,那里是大将军华丽的府邸。 此时此刻,他们怕是正在为政敌的覆灭而庆贺。 可他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覆灭也即将到来了…… 王宁被押送京兆后,没几日就被下令处斩。 他临受刑时,还吟诵佛经,毫无惧色。 监斩官问他有可遗言。 他理顺胡须鬓发,说:“有今日败局,是我过于相信他人。但我忠于国家社稷,百代之后,人们是知道我王宁这个人的。” 说完,便坦然受刑而死。 王宁既死,戒严解除,京兆百姓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郑植打算陪同杜烨,到永宁寺祈福游玩。 郑咸本也想跟着来,结果被范氏揪着耳朵带走了。 杜烨听范氏絮絮叨叨教训着郑咸,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多些时间与郑植共处,本来一次平常的游玩,倒是让她耳朵发烫了起来。 虽然眼下京兆风平浪静,可郑植却更加早出晚归,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寻了个时间休息。他对新婚妻子深有歉意,扶她上车,又取出果子和茶饮,殷勤备至。 杜烨知道他在讨好自己,刚想与他打趣几句。 车子就突然停了下来。 郑植探出头去,只见张洛带着孟婉,正站在车前。 自自己归宁时遇见张洛,据如今已有三四月。记得那时张洛说孟婉刚刚生产完,还向自己买了新鲜的鲈鱼。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现如今这又是为何? “好巧,郑郎君,又见面了。”张洛嘴角噙着笑,温和地向郑植行礼。 杜烨直觉觉得张洛肯定不会真这么巧,就和自己夫妇偶遇。 记得小时候张洛最是淘气,每次他越想使坏,就笑得越是乖巧。 她暗暗扯了下郑植的衣袖,提醒他要小心。 其实不用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