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稻跟着奶奶进厨房,刚偷吃了一块肉,就被林奶奶从厨房赶出来。
她跟个小老鼠般,在屋里转了一圈,出来时往谢鹤云腿上放了把干花生。
两个人继续坐在台阶上,一边剥花生,一边看外面的天色。
陈年的花生有些潮,谢鹤云不注意吃了两个坏的,当即苦得他痛苦面具。
林小稻在裤腿上拍干净手,不见谢鹤云起身,好奇:“你不去洗手吗?”
他是最爱干净的,一天要用掉好多水,昨天回来半夜起来,还蹲在门口刷鞋。
谢鹤云摇了摇头:“不去。”
他依旧坐在地上,也顾不上脏不脏的问题,反正衣服迟早都要进猪圈,回庆城都得扔。
他叹了口气,突然问林小稻。
“你没有暑假作业?”
林小稻反问:“你不是也没有吗!”
一个心思险恶的准高中生,遇到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学生。
两个人只好继续无所事事,慢悠悠等着林奶奶投喂。
看林小稻的样子,显然溪云村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
谢鹤云扭回头望着屋里墙壁中间挂着的时钟,时针正好转到五点。
这一天的时间太长了些。
算起来,又没有做什么很正经的事情,零零碎碎,很耗费人的精神。
谢鹤云回房间把mp3拿出来,分一只耳机给林小稻。
他的mp3里面剩的大多数是他喜欢的几个乐队的歌,节奏强烈,歌词新奇,很具有攻击性。剩下的是舒缓的白噪音或者纯音乐,适合睡觉听。
女歌手哼唱:“也许生活……”
谢鹤云听到中途开口问:“林小稻,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林小稻听清楚的那一瞬间,带着满眼“这是什么奇怪问题”的疑惑,偏头看他。
谢鹤云敛眉垂目,盯着地上两只正在辛勤搬运的蚂蚁,侧脸线条分明,眼睫漆黑。
她慢吞吞收回目光,听着耳机里面的女歌手继续唱:
“也许生活早就欺骗了你……”
谢鹤云下意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稍稍缓解尴尬。
对一个小学生来说,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超纲,他问错了人。
林小稻唇角噙着柔和的笑,托着下巴看天上变幻的云,突然有一点红色恰好撞入她的眼帘。
林家房屋前面正对着几亩稻田。已经抽出了青绿的穗,再远处的田埂上,有两颗成年人高的李子树。
不用走近看,只在脑海里,就能描摹出她日日见过的枝丫,绿叶片片,枝头挂着几颗挂霜的红李。李子不过乒乓大小,乌红可爱。
李树是无意之间长出来的,或许是哪次她和奶奶蹲在田埂上吃李子留下来的核发芽抽枝。
结出来的李子味道酸得很,中看不中用,林小稻不喜欢。
好半晌,林小稻终于给出回答:“我喜欢。”
她语气坚定,眼底容纳着整个溪云村,因为背后就是她永远的可靠的家。
林家的炊烟已经袅袅飘起来,林小稻嗅到辛辣的炒菜味,是奶奶的味道。
她睁大了眼,晚霞温柔落在她瞳中。
喜欢,当然喜欢。
落日熔金,晚霞彩绘,粉紫色的烟云托着鸡蛋黄似的太阳,渐变为金光镶边。
谢鹤云语文作文常年拿满分,在作文里面写风写雨写朝霞晚霞,从未这般认真看过云。
他沉默下来。
林小稻听了一会歌,听得越发眉头紧皱,小学生如是点评:“这歌,听起来有点狂魔乱舞哈。”
节奏强烈的英文歌曲刚过半,各种乐器响作一团,在她耳边听来,犹如杂乱的高分贝噪音。
谢鹤云按下暂停,随手翻了翻mp3里面存的几千首歌曲:“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放。”
林小稻开始点歌:“我要听小羊快跑主题曲。”
谢鹤云顿了顿:“没下这首歌。”
林小稻:“听丁丁妙妙奇遇记也行。”
谢鹤云:“也没有,再换个。”
林小稻:“什么都没有,谢鹤云你太没有品位了。”
谢鹤云收了mp3和耳机:“那还是看云吧。”
突然一只鹅扭着哒哒哒走到林小稻面前,去啄她刚刚丢掉的黄瓜尾。
大鹅的身子紧紧贴着她,长长的脖子一动一动,鸭嘴在她手臂上留下条白色的轻微啄痕。
林小稻疼得手臂一抖,面无表情放狠话:“二毛,早晚吃了你。”
二毛?
林小稻还给一只鹅取了名字?
谢鹤云盯着那只叫二毛的大鹅看。
二毛是典型的大白鹅,通身洁白无暇,体态肥美,仰着长长的脖颈嘎嘎叫。
林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