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手渐渐不抖了,林小稻弄完,把手机还给谢鹤云。
庆城的交通一向糟糕,谢鹤云不急不躁地踩着刹车。
春花婶婶回过来电话,告诉林小稻奶奶已经被接到省里,让她回去路上小心。
林小稻记下来医院地址,再三谢过春花婶婶和大树叔叔的帮忙。
谢鹤云让她抱着自己的手机:“我安排了人在林奶奶旁边照顾,要是有什么新动态,他会通知我的。”
林小稻一手紧紧握住手机,另一只手捏着安全带:“小鹤哥哥,其实奶奶去年就腰痛得受不了,晚上疼得睡不着,我劝她不要下田干活,可她不肯,说要给我再攒点钱。”
她絮絮叨叨的,责怪自己,前几年忙着学习,没法多关心奶奶,给她帮忙。
“这次她都晕倒了,还要春花婶婶他们瞒着我,担心耽误我学习。”
林小稻说着说着,眼皮不受控制地抖起来,泪如滚珠落下。
谢鹤云拿了纸巾递给她,“小稻,你别自己吓自己,林奶奶会没事的。”
在和谢鹤云往来的信中,林小稻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只挑好的说。
她笔下的溪云村越来越像虚假的田园诗歌。
但是谢鹤云经历过那时的夏天,仅仅是窥见其中一角,他也明白,生活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容易。
况且,林小稻读的寄宿制初高中,初中每周回家一趟,高中一到两个月才能在家里待一天。
和林奶奶匆匆见个面又要离家。
家里全靠林奶奶独立支撑。
林小稻心中忐忑,实在没法安定下来,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好,泪珠子止都止不住,不一会就双眼红肿,眼睛里充满红血丝。
谢鹤云没办法,让小稻翻到他微信里刚刚联系过的李一冰。
“他就在医院,守在林奶奶身边,你给他打个语音电话问问情况。”
谢鹤云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她:“奶奶身体底子好,要是有病咱们就积极治,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稻,别让奶奶看到这么丧气的一面。”
林小稻用力擦掉泪水,输入谢鹤云告诉她的密码,找到李一冰打过去。
李一冰电话里说林奶奶正在睡觉,举着手机让林小稻看了看奶奶。
四个小时后,谢鹤云和林小稻下了飞机,两人打车直奔医院。
林奶奶还没醒,干枯的手臂正挂着葡萄糖,睡容平和。
林小稻看得心头一软,抱着林奶奶没打针的手臂,蹭了蹭脸。
医生说林奶奶主要是营养不良,再加上身体劳累,心神一松懈,人就倒了。
等她身体睡饱,人自然就能醒过来。
春花婶婶也跟着来到医院,拉着谢鹤云和林小稻说,自从林小稻不在家里,老人家平常吃的简单,就糊弄糊弄自己,经常两个馒头吃一天。
这回让他们两人好好劝劝林奶奶。
林小稻心里堵得慌,羞愧自责,这些事情,林奶奶不说,她竟然也没注意。
奶奶已经这么瘦小了,窝在厚实的被子里,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春花婶婶看天色不早,等会没回镇上的大巴车,说完就要走。
谢鹤云跟着春花婶婶出去,加上她微信,当场给她转了五万块钱过去,“这钱您拿着,平常帮我看着点奶奶,没事往她家里送送肉,买点牛奶和补品过去,每个月您拿一千块,就算是我麻烦婶婶的跑腿费。”
春花婶婶被这么多钱吓到:“跑腿费哪用这么多,我和大树平常溜达着就能过去。”
谢鹤云认真道:“这钱不白拿,我还有事得麻烦您。一是把所有支出都记个账,每月都得发我看,要是钱没了我好继续转。二是像平常田里需要请人帮忙,要请机器的,就从这里出,让奶奶尽量少下田干活。三是林奶奶家里有事,您就及时通知我,每个月最好能拍些奶奶的视频发我。您要是能答应我,这一千块钱,您拿着放心,我也放心。”
他说得详细,春花婶婶明白,这一千块活很零碎,不太好拿。
这么想着,春花婶婶拿着更放心了:“好,以后林奶奶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
谢鹤云算过,春花婶婶那个小卖部,每个月最多赚两千块钱,三千块钱顶天了。这一千块的额外收入,对春花婶婶一家来说,算是很大一笔,而且每个月给林奶奶买吃的喝的,也会从小卖部走,每个月实际能拿一千三四。
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春花婶婶能尽心尽力照顾林奶奶。
春花婶婶感慨:“小稻他们遇到你真是有福了。”
谢鹤云叫人把她送上大巴车:“您回家路上小心。”
春花婶婶走到车门口,又返回来:“小鹤,橘子住院的事情,我听小稻说了,也是你帮的忙,我想当面感谢你,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
谢鹤云默认,“橘子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