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徐家村村口零星闪烁着几支火把的光亮,几辆通体漆黑的马车静静停在一旁。
“没想到你这招敲山震虎这么快就让他们有了动作,”景沅布置好人手后回到苏棠身侧,斜睨着她说道:“看来以后与你打交道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才行。”
“王爷过奖了,不过是看准了这伙人的弱点罢了,一群姑娘养在宅中,现在出了你这么个三天两头登门的家伙,保不齐哪天就会露馅,”苏棠打了个呵欠,挥开绕在身边的蚊虫,“所以即便对你心存怀疑,他们也会铤而走险尽快将那些女子运走。”
景沅见她这样轻笑了一声,自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我看他们估计要出发也要到后半夜了,现在还有时间歇会儿。”
苏棠也确实有些困了,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目眼神。
没过多久,黑暗中就又响起了景沅的声音,“对了,在客栈我那兄长又与你说了什么?”
苏棠睁开眼睛,脑中浮现起出门前景昭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这两天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这一路行来太过容易,所有线索就像是是安排好送到我们手中一样,”景昭看着苏棠低声说道,目光中是少见的严肃。
苏棠听完后细细思索了片刻,发现确实如景昭所说,有根看不见的线将所有事件串联在了一起。
“你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别人的算计当中,而如今的一切都是对方想让我们发现的?”她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如果真的如景昭所说,那背后布局之人实在有些可怕。
“嗯,只是眼下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目的为何,”景昭紧紧拉着苏棠的手,珍而重之地对她说道:“所以你此番去徐家村定要多加小心。”
“好。”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苏棠转身向客栈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景昭,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似乎更加明显,她大声对景昭嘱咐道:“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客栈呆着,等我回来。”
景昭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继而微微一笑,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呵,我本来还想要不要提醒你,没想到你们已经发现了,”景沅短促地笑了一声,“还是一贯的会做戏。”
“那你呢,为何这么痛快就答应和我一起来?”苏棠没有搭理景沅的阴阳怪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我啊,我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景沅头枕着双手,看着上方暮色沉沉的苍穹,“但怎么说我也是大渝的王爷,自然是见不得有人祸害大渝百姓,何况还是买卖女子。”
苏棠微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景沅,这段时间以来可以看出他确实对百姓还算不错,可江州案和景昭遇刺两件事又彰显着此人的心狠手辣。
当年他到底在西南遇到了什么,让一个原本忠君报国的皇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怎么了?”景沅见苏棠一直不说话,不免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觉得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你似乎平和了很多。”苏棠忽然觉得离开皇城的景沅与在清思殿门口和她几乎利刃相向的不是同一个人。
景沅听到这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口,好像确实很久没有那种胸口发闷,满心戾气的感觉,凉爽的晚风吹过,身心一阵空明。
“是啊,兴许是因为离开了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吧,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百姓家。”他伸出手看着银白的月光投过指缝漏下来。
苏棠闻言想起了景昭中毒苏醒后在自己面前哭成孩子的那一幕,抿抿唇轻声说道:“陛下之前中毒醒来后和我说起了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你们小时候一起读书、玩耍;你长大后自请从军,就为了让他坐稳龙位。”
景沅似乎不喜欢听这些,开口打断了苏棠,声音淡漠,“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能看出来你还是很爱他,”苏棠听出了景沅声音中的不耐,但还是继续往下说道:“否则在槐阳城外你不会与那些杀手缠斗不休,以你的身手脱身不是难事。”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轻微但清晰的鼾声。
苏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自行去睡了。
景沅没有睡着,他紧紧闭着眼睛,耳边似乎响起了景昭嘶声大喊让杜若珩替他干掉背后杀手的声音。
还,爱着他吗?
后半夜的时候,徐家村村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苏棠和景沅都是习武之人,听到后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趴在草丛中,四道目光死死地盯着村口。
只见数十名徐家家丁手持钢刀站在马车两旁,很快就有女子或背着行囊,或怀抱琵琶走了出来,登上那几辆大马车。
两人粗略数了一下,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走出了十几名女子,可马车只坐满了两辆而已。
“怎么样,现在动手吗?”景沅见那马车就要走,连忙低声问道。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