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并对马佳佳和同桌这一对组合投以短暂的注视。
同桌的手很轻,他把沾到脏污的一缕头发仔仔细细地分出来,用卫生纸擦拭掉黏液的部分,可口香糖轻轻一拽又拉出好长的白丝,粘在下面的头发上,他发出困扰的“啧”声。
“很多脏东西吗?”马佳佳轻轻地问。
“也没有很多,就是一块口香糖,但是很难给你弄干净,它粘在你的头发上越扯越多。”
“粘住了很多头发吗?”
“那倒没有,也没有粘到你的头皮,就是中间这一段,大概这么长,不过很明显,你要是回家你爸妈肯定会看到的。”他的手从后面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丈量出大概五厘米的长度,一阵阵热风吹来,两个人都变得汗涔涔的。
“我带剪刀了,可以把那一缕头发剪掉。”
说完,同桌长久地没有回应,马佳佳疑惑地回头看他,下午三点半的日头还很高,男孩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在日光的照耀下也变得鲜明,他的鼻头抽动了一下,错开眼神,眼睛注视着马佳佳柔顺黑亮的长发,确认道:“你舍得吗?这么长的头发,我是说我姐姐剪头发的时候她哭了好长时间,她的头发还没你的长,算了,你确定要剪吗?”
马佳佳从书包外兜的工具盒里取出那把不算锋利的美术剪刀递过去:“确定,剪吧,不然我没办法回家。”
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太久,不断有一同踢球的同学远远地唤他的名字,催促他快一点回到操场上来,有几个个子矮小声音却很尖锐的男同学不停地揶揄他:“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伺候你老婆洗头发?”
同桌涨红了脸回头怒骂:“滚!看我一会儿不虐得你叫爷爷!”
剪纸的美术剪刀用来剪头发显得是那样迟钝,同桌仔细地沿着脏污的边缘修剪,他想尽可能地为马佳佳多留下一些头发,终于,他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懊恼地说:“好了,剪得不好,毛毛躁躁的。”
马佳佳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剪得怎么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今天帮了我,不然我可能会自己乱摸着剪掉好多头发,真的很谢谢你。”
同桌把剪下来的头发用卫生纸包起来,两只手交握攥成一团,手腕轻抬,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稳稳地落在了垃圾桶里:“脏东西就不要看了,看了叫人恶心,你抓紧回家吧,嗯......回家洗洗头发。”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马佳佳已经换了齐耳短发,理发店相熟的阿姨给她修剪得很仔细,额前的齐刘海正好停留在眉毛的上方,颈部的碎发用推子推平,露出一截细细的脖颈,像玩具店里新年时才会看到的中国娃娃,她挺起胸膛,平视前方,列队作为护旗手在那些另有它意的注视中走过,沉默、坚定、铿锵有力。
这天晚上,马佳佳在日记中写道:“我很喜欢我的新发型,很短,但很好打理,不像以前那样长长的头发总是纠缠在一起,我有预感,爸爸妈妈和我,一切都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