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了右院与宗武媳妇作伴。
为了生存,府里人人参与生产,谁都没有矫情的余地,每个人爆发出从前想不敢想的能量。种地由几个大人亲自上手,宗武媳妇怀着身孕不能干重活,但她懂农活,在一帮指导,无论是小家碧玉出身的瑞芳、还是大家闺秀出身的胡夫人、亦或是饱读诗书的陆姥爷陆姥姥,都努力地在土里刨食……
孩子们在读书之余,都乖巧地在旁帮忙。
长期饥饿缺肉腥得紧,文礼和宝妮两人用弹弓打鸟、设套抓老鼠的事可没少干,以至于飞鸟和老鼠在宗英府里都绝了迹。
这般的苦难与饥寒交迫,使得瑞芳与胡夫人有了过命的交情,两人早就义结金兰,看着文礼和宝妮两小无猜的交往,她俩在心中已默认下两家作亲的事。
对于两位母亲的心事,两个孩子不知情,再难的生活挡不住孩子们的苦中作乐。
文礼就很服气宝妮的乐观、豁达的性子,有她在,似乎希望就在。他不止一次地想问宝妮:“明明这么苦了,为啥你还是这般乐呵、干劲十足?”
他总记得在一个冬日,天寒地冻肚中饥辘,府里的人为了节省体力,都缩在被窝里保暖。唯有宝妮,一人在空空的书房里,靠走来跳去取暖,一边还昂扬朗声地读诵课文。小女孩身上那如朝阳一般的活力,令当时情绪压抑低落的文礼很是震撼,这一幕也永久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那句话文礼始终没问出口。因为他在孩子们当中最为年长,因为他是府里此时唯一可以依赖的男儿,他暗暗激励自己:要长大、要能干、要坚强、要能挣粮食、要为这府里女人们撑起一片天。
在挣粮食这点上,宝妮和文礼不谋而合,两个瘦竹竿身形的小人,经常在一起琢磨如何给府里找吃食。
“宝妮,豆芽该换水了。”文礼停了练字,提醒宝妮。他早已经学会如何发豆芽,并能熟练操作。
宝妮扶着发麻的腿直起身,缓步走到案几前搁下手里的笔,了然一笑,避过弟弟悄声问:“去后院?”
文礼朝她眨眨眼。
宝妮转身对庆琅道:“弟弟,你该做陆姥爷给你布置的作业了,我去给泡发的豆芽换水。”
被老师重点关照的学生很有自觉,庆琅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准备写作业。
宝妮忍笑转身离开,去了后院。
没多久,文礼也独自来到后院与她汇合,两人要干的事很多。
两人先是去查看下的老鼠套,见没有夹着老鼠,又将伪装做好放回。接着文礼下井,取出井底壁洞里冷藏的蔬菜,宝妮默契地摇起井篮取出。然后宝妮又在菜地里摘了些当季的蔬菜,连同井下取出的菜,装入一个筐篓,又将劈好的柴火装满另一个筐篓。
文礼背柴火篓,宝妮背菜篓,两人各背一筐篓,从里面开锁,打开后大门,再在外面锁了后大门,熟门熟路地出了后院。
一个时辰后,两人背着筐篓返回,进院后锁了后门,搁下背篓,取出换来的粮食。
“今天收获不小!”文礼将空篓归置好。
“可不?今儿不仅换了高粱米,还有一条带肉的猪皮呢!”宝妮笑得眉眼弯弯。今天家里能改善伙食了!
明亮的阳光在眼前闪耀,文礼含笑抬手捏了下宝妮的粉嘟嘟的脸颊:“多亏你,眼尖瞧见了猪皮!”
“多亏你!说动了人家肯换!”宝妮笑嘻嘻地回道,对文礼的这一举动习以为常了。
“宝儿妹把肉皮交给宗武婶做菜,我再劈些柴火。”文礼眼里有干不完的活,劈好的柴火都拿去换粮了,他得再多劈些。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他俩的亲娘都不善烹饪,可别白瞎的这难得的肉腥。
“嗯!”宝妮答应着,心满意足地把换来的食物抱去伙房。
文礼留下,埋头劈柴。从闺楼拆下的木材不能直接烧火,需劈成薄木片才好烧,拿出去才有人要。三年来他承包了府里所有劈柴的活,毕竟他是府里唯一的小男子汉!
……
这三年里,宗英府里添了人丁,别的府里却在减员。
两年前,肖府疼爱瑞芳的老太太走了。
一年多年前,武府的老太太也走了。这老太太临了都不忘祸害人,临死前她对四奶奶嘱托:是你那便宜儿媳妇克死了我,阎王爷本来要收走她的,她命硬不死,阎王爷才来收我的!我死了全都怨她!
最后武老太太硬逼着四奶奶许下承诺:等战事结束后,将武心月嫁给张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