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走过去,一手抱着海棠,一手牵起海棠,一道向出宫的方向走去。
烈煞恰在此时回首张望,心中惴惴不安,暗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暗中飞掷出一道凌厉暗器,刺向甘棠后心。
柏舟似有察觉,将甘棠揽入怀中,暗器划过其左臂,鲜血渗出,手一松,花瓶跌落在地,登时碎裂成许多碎片,瓶中清水洒得到处都是,最可怜的是海棠花枝上的花苞,娇柔摧残,沾染泥水,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如两个病怏怏的人儿,奄奄一息。
这可如何是好?花苞尚未完全开放,甘棠和修儿的魂魄就毁于一旦了么?柏舟一下懵住,尚未回过神来,只见那些快要破碎的花瓣竟一片片伸展开来,抖落水汽与污渍,奋力绽开,花心里随即射出两道柔光侵入甘棠体内。
甘棠被柔光侵体,眼中忽而有了光彩,一只眼眸变得湛蓝湛蓝,一只眼眸则变得殷红殷红。只在她一眨眼间,一个蓝衣少年忽然显身,少年手持一把青镜轮,寒刃上映出他俊秀的脸庞,意气风发,自带风流,比之甘棠的妖娆多了一分清爽沉静。少年对着甘棠唤一声:
“姐姐。”
这一声唤,勾起甘棠多少情怀,生死之际,负了多少韶华。甘棠睁开眼,双眸已变回原来的样子,对少年扬起嘴角,眼眸里尽是星辰璀璨:
“修儿。”
蓝衣少年正是甘修,借了甘棠骨血复生,单从眉目上看,与甘棠如出一辙,两者一蓝一红,明眸皓齿,真真一对儿绝色的姐弟。
甘棠笑中带泪,用力胡乱摸着他的头,道:
“你这小子。”
手滑到他脸颊上,在甘修脸上使劲一捏,继道:
“真的回来了。”
柏舟心底的弦一松,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松弛下来,几乎是喜极而泣:
“甘修,你回来了。”
甘修扭脸看着柏舟,露出羞怯的笑,试探着叫道:
“柏...呃...姐夫...”
甘棠正要训斥他,甘修继而惊道:
“柏舟哥哥,你受伤了。”
甘棠的目光这才移到柏舟的左臂上,恨道:
“哪个不要命的敢用暗器伤...”
“甘姐姐,修儿,今日我们总算是团聚了。”
插话的乃是烈煞,转眼他已到了跟前,俯身向甘棠行了个大大的礼,大有久别重逢之感慨。
柏舟两手分别抓住甘棠甘修姐弟两个,正欲上前阻拦烈煞,甘修却向烈煞回了个礼,喜道:
“烈煞哥哥,你也在啊,召允哥哥呢,他没和你一道来么?”
“召允,他...”
烈煞叹了一口气,作一副悲伤心痛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甘修四处张望,没有找见召允,反而看到不远处拭目以待的李琴安。
柏舟拉过甘修,一手牵着甘棠,正色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宫去罢。”
柏舟的顾虑不无道理,方才他已见识烈煞的歹毒残暴,此刻忽然转了性,向甘棠兄妹示好,不知暗藏着什么坏心思,甘棠甘修虽是妖族,但刚刚还魂复生,身子还虚弱得紧,还需好生调养,不宜在此时节外生枝,生怕烈煞会突然翻脸伤及甘棠兄妹,况且李琴安在后虎视眈眈,不得不防,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甘棠昏沉许久,自是不知其中变故,正疑惑间,忽听得声声低沉凄厉的呼声传来,众目睽睽之下,从殿宇一角跑出个蓬头垢面的疯癫女人,她双眼处结着厚厚的痂,两只眼窝里空洞洞的,已无双目,两只手向前伸探摸索,口中发出呜呜呀呀的惨叫,不仅目盲,还是个哑巴。
那可怜的女人循声而来,不断向柏舟靠拢,朝柏舟发出急切的叫声。柏舟和众人都是看得一愣,不知那女人为何如此行径。唯有烈煞和李琴安一眼便认出此女乃是柏兰,只她这般肮脏可怖的模样,和从前娇美动人的样子扯不上半点关系,柏舟和甘棠没认出她来也是情有可原。
李琴安远远看见柏兰现身,心中略有不安,暗道:她怎么来了?甘棠居然还魂,听闻她有个弟弟名为甘修,是死于柏舟手下,今日竟连也死而复生,这等怪事须得查个明白,那烈煞非但不趁机将妖族姐弟制服,反而一副讨好的嘴脸,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他这样行径,我亦不能贸然出手,看来今日并不顺利,须得见机行事才好。
如此计量着,李琴安即使心中再迫切,也得忍一忍,按兵不动,隔空静观众人变化。
岂知烈煞这时的心思已转了几转,突见柏兰现身,他惊出一身冷汗,暗道怎么忽视了这个女人,教她趁乱跑到这里来生事。自知今日欲全身而退已是不能,柏兰的身份烈煞是知晓的,她与柏舟乃同属皇族一脉,而柏舟又与甘棠情深意重。柏兰与柏舟都不足为惧,但甘棠甘修姐弟俩却是劲敌,况且,在甘棠背后还有瑯環宫和白鹭族的势力,这才是烈煞真正惧怕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