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盅在庄家的手掌里上下飞舞,骰子相互撞击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常满披着一件长度能从头顶盖到脚面的黑色披风,她默默站在三楼看着楼下热火朝天的人群。
郭怀才激动得面红耳赤,上半身整个扑在摆满筹码的桌子上,两只手不停地往怀里搂着金银,他坚信自己绝对是走了财神大运。
前些日子,他在路边捡了个装有一百多两银子的荷包,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失主瘦高个就着急忙慌的找了回来。让他没想到瘦高个竟然只想要回荷包,为了感谢他的拾金不昧把里面的银子全都给了他不说,瘦高个还提出要带他去发财。
瘦高个带着他去了一间赌坊的暗门,里面开出了一种只专供给老客户的新玩法,压的小、倍数高、来钱快,他早在赌友间听说过,奈何一直没摸到暗门的边。
有了瘦高个作保,往常根本不让他进的赌坊二楼向他敞开了大门。
露着两条白嫩胳膊的庄家把筛盅按在桌面上,高声吆喝着,“买定离手,限时下注!”
“我压六号。”瘦高个侧着耳朵仔细听骰子的声音。
“我压三号。”郭怀才犹豫半晌,把全部银子都按在写着‘三’字的位置上。
庄家揭开筛盅。
郭怀才蹦起三尺高,大笑着疯狂叫喊,“赢了,我又赢了!”
他靠着白得的一百两做本金,在新玩法里得心应手,赢多输少,当天他就赚了二百七十多两。他还特意留了个心眼,赢了钱就想走,膀大腰圆的打手随意扫了一眼没有阻拦。
郭怀才当即揣着满兜金银直奔红灯高挂的花香馆,指名道姓的点了眼馋了很久的名妓霜娘,豪爽得一连包下三天。在霜娘缠丝的眼神和娇媚的□□里,他觉得自己从内到外的焕然一新。
偶遇隔间推门而出的大汉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他霎时间自信心暴涨。
三天一晃而过,霜娘倚着门槛拽着他的袖子依依不舍,暗自垂泪,“官人,只有您对奴家是真心的,奴家舍不得您,您可一定得再来看奴家呀~”
郭怀才哪舍得让霜娘失望,为了能长期包下霜娘,他转头又进了赌坊暗门。之后的大半个月他没钱了就去赌,多的时候有几百两,少的时候有几十两,总能所有收获。
今天他出门前,霜娘裸着半边遍布指痕的肩膀,下巴搭在他的膝盖上,落寞的问:“官人,您夜夜宿在奴家这里,家中的姐姐不会生气吗?”
想到害得他丢了大面子的郭戚氏,他恼怒的掐住霜娘的脸颊,“阿霜,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怕婆娘不高兴的软弱无能的男人吗?”
霜娘的脖子被卡到伸长,她挣扎着摇了摇头,“官人不仅仪表堂堂,还财源滚滚,勇武有力,奴家想和官人在一起一辈子,奴家只是担心自己惹得姐姐生气……”
郭怀才被她捧得浑身舒坦,心头突然萌发出不愿意让其它人再碰霜娘的想法,他松开手指轻佻地刮了下霜娘的下巴,“等着爷带你回家……”
赌桌是的郭怀才已经红了眼,他掰着手指头数着银子,距离霜娘的赎身银只差三十两银子了,他越发坚信自己今天是财神上身。
只要再赢一把!
“三号!”庄家揭开筛盅。
他压的四号,输了!再来一局……
……
“一号!”庄家手指灵敏的拨动着手指。
郭怀才错愕得瞪着那五颗全都单一红点朝上的筛盅,不可置信的摸索着空空如也的荷包,他连自家房子都已经押出去了,“不……不可能,再来一局……”
打手上前来扭住他的双臂,郭怀才咆哮着,“我有钱,我还有钱,我用女儿抵!”
直条混在人群里,奚落道:“我道是谁一副孬样,我在府衙大堂上看到过你,你女儿早被你配了冥婚,你还在大堂上吓得尿了裤子……”
郭怀才脑子里一懵,他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事情还是暴露了,血气裹挟羞愤涌上脑门。他瑟缩着朝四周看去,直直对上各种充满鄙夷和嘲讽的目光,今后他是再没脸来这间赌坊了。
可他今天连续输出去了上百两,再来一局,下一局一定会赢的,回了本他就走,他的双腿勾着桌脚不肯被拖走,“不……我还有妻子……”
庄家不急不缓地敲着桌子,语气温和,“这位客人,请回吧,一个人的卖身钱可凑不够上桌的筹码。”
赌桌重新热闹了起来,郭怀才眼看自己就要被拖出房间,抱着打手的胳膊央求,“我还有儿子,还有我自己……我都押上……”
结果显而易见。
郭怀才失魂落魄的喃喃:“饶命,绕我一命,我还有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秦双勋趴在栏杆上嫌恶地挥了挥手。
打手上前提起瘫软在地上的郭怀才,扔到后院成排的铁笼里,他见过许多为了翻本而卖身的人,只是东家特意要求把这人送到花香馆,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