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林的继承人……”
“……眼界。” 半晌,汤姆幽幽的音色响起,连同犹如凌晨夜树林深处明灭鬼火的黑眼睛、无声的恐怖恰如港口涨潮时刮起的狂风,“那么告诉我,你的‘出色眼界’是否想象得到那位‘短视’女人的儿子正站在这房间,史密斯小姐?”
闪灼的绿光猛然显现,赫普兹巴·史密斯的大脑神经还没做出反应、即刻被索命咒击中倒在地毯,两只睁大的眼霎时失焦。
杀戮终止得是如此迅速,无声无息、举重若轻,死者礼帽上贵气的珍珠羽毛被再无支撑力的头颅重量所压扁……
死亡比羽毛来得更轻巧。
双目死水似的沉静,汤姆镇定地收起魔杖、掸了掸长袍衣袖的灰尘,弯下腰,稍稍一用力就解开了手链。
哪怕清晰记得当年伊奈茨最伤心的是失去家养小精灵郝琪而并非这串首饰,汤姆对自己完美的犯罪规划只产生过不足一秒钟的动摇——
毋庸置疑,他仍然选择篡改郝琪的记忆、好让它以为自己在女主人的晚饭中误下了毒,由此替他顶罪。
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不是吗。伊奈茨应该体谅他目前的处境,毕竟他为她找回了她执着的家族物件,而唯一牺牲的只是个低等生物,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若她为此与他争执、她反倒理应惭愧……当然,他是不会让她知道这些实情的。
“家养小精灵毒害主人、已关入阿兹卡班”的新闻上了报纸,详情的报道、在魔法部忙碌工作的伊奈茨往往没法细看,她本来也没有阅读预言家预报的习惯。
物归原主,一切看起来顺眼多了。
逐渐地他发现自己谨慎细心的作风让他总是高估猎物的难度,而原来实际上目的达成是那样轻易。早知得到伊奈茨的痴迷只需所谓诚感的打动,曾经煞费苦心的调情实在多余。这倒也是,如果她崇信以貌取人、为对方的容貌垂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她最该迷恋的人就是他,他想。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伊奈茨又怎么会察觉汤姆满肚子的算计,她甚至没意识到、她的世界快只剩下汤姆一人了——
开学季后阿尔法德再找她聊起魁地奇职业球队的事,她早已经放弃脱离远大前程的想法、倔强地要一条道走到黑。
或许对方恼火于她的决定,阿尔法德不再回信,她反而不满地挥笔追加一封信、婉言指责他作为纯血却对有价值的事业漠不关心:“……等将来你会切身感受到我们努力改变巫师地位的成效与好处的,你收获的不止是身份上的利益……”
这回阿尔法德回复了她的信件,上面只有短短一段话:
“伊奈茨,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是让人无法忍受——你的野心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而我和其他极度珍视你的朋友、你就完全不管了!”
她看得也气急败坏,一把将信扔进了箱底、上锁,像假装它并不存在。
过不了一星期,柳克丽霞在给她的回信中提起上一场下暴雨的魁地奇比赛中途阿尔法德不小心从扫帚摔了下来、伤到了胸腔肺部,前天才从圣芒戈出院回到霍格沃茨……恼怒与难过相杂,她又愤愤地寄去一封信、笔迹用力得快戳破纸张:
“你要是以为你通过发疯伤害自己会换取我出于同情的回心转意,那你是个大错特错的傻瓜,我绝不可怜连自己健康都不珍惜的傻瓜。”
阿尔法德则答复:“感谢弗利女士百忙中抽空的关心,不过我想我一介小民众不值得一名极端纯血主义思想家费神……”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理念?她并没有杀光全部麻瓜的意思,只要他们的屈服;以杀戮的征服只是出于身份的畏惧,也许是权威,但绝对不会是尊重,她不打算采取暴力手段、而是实打实地改变他们的观念,意识形态的胜利才是永远的胜利。
雨夜嘈杂、回响在空旷的房屋更显寂寥,郁结的情绪在内心堵塞,她吃不下晚饭,叉子在自己餐盘中来来去去,走神直至坐在对面的汤姆开口说:
“……我今天辞去了博金博克的工作。”
伊奈茨如梦方醒地抬起头,顿了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噢……挺好的。”
她没接着问。
拿起酒液血红剔透的玻璃杯,汤姆用漫不经心得过分无情的口吻轻声宣布:
“我要去周游世界了,从明天开始。”
话音刚落,她带着链子的左手不禁触电般颤抖了抖,刀叉不稳地磕到盘子的边缘,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一时间她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最终到嘴边的是:
“你一个人去吗?”
“对。”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起码好几年。” 他说得好像只是几个月。
她的声线平静得如同在商讨无关私心的决议:“……那我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