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凶煞气,看面相,让她有种落入匪窝的错觉。
这一伙儿人看似粗犷,却精明强干,行了有一日的路,始终循规蹈矩,不见惊慌,可见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知父亲是否能找到她。
“柳姐姐,过来这儿坐!”小七热情地招呼。
柳素瓷瞥去一眼,那位置在芸娘和他中间,正对着那个男人。
她走过去,未像几人一样大大咧咧地叉腿坐着,地上铺了一张小羊皮,她坐到上面,双膝并紧,绑着的两只手放到膝上,脊背挺直,端庄雅肃。
坐定,旁边的汉子立即嘀咕了句,“狗屁规矩真多。”
柳素瓷听得清清楚楚,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柳姑娘饿了吧,我这有些馍饼,你将就吃一口,填填肚子。”芸娘打开油纸包,将馍饼拿出来。她看到柳素瓷绑着的双手,犹豫了下,眼神转向对面。
霍钊点头,芸娘这才将那打好的结扣解开。
双手被绑了一夜,她肌肤白皙柔嫩,那男人绑的又狠,这一夜过去,手腕勒出了两条重重的红痕,隐隐可见血丝。她活动一下,便觉疼痛,不禁咬住下唇,心里又给那男人记了一笔,待来日,她必要讨回来。
霍钊看她那千变万化的脸色就知她在想什么,他倒是忘了,这女人最记仇,打小就这样。
……
柳素瓷咬了口馍饼,入口粗糙干硬,剌着喉咙火辣辣的疼,她吃不惯,喝了口水没再去吃。
“三哥,咱们接下来怎么走?”小七毫不避讳地问出声。
柳素瓷眼眸微动,悄悄竖起耳朵。
霍钊拿出舆图放到正中,几人脑袋凑过来,他指腹顺着一条路点过去,“沿河东道,今夜暂且肃宁落脚。”
说罢,他掀起眼,一双黑目毫不避讳地盯向柳素瓷,“再耍花样,小心老子修理你。”
闻声,几个男人都意有所指地扬声大笑起来,大胡子甚至多瞄了两人几回,暗暗使了个眼色,心思不知跑到了什么地儿。
这眼神让柳素瓷极不舒服,她厌恶地避开视线,抿唇不语。
霍钊点到为止,将舆图折了折塞入怀中。
敲定路线,歇了半个时辰,再次起行。
后午北风愈大,吹得人衣袍猎猎。
小七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尚同墨方,通体金黄,四周方正,以点为面,此时八面顺序错乱,各不在位,他递到柳素瓷跟前,“柳姐姐,这个你会吗?”
柳素瓷手没了束缚,掠一眼,接过来,她手指素白如葱,指腹干净圆润,把玩着尚同墨方,好似如抚玉瓷一般。
“这是三哥做的,我学了小半月才会。”小七颇为得意道。
柳素瓷弯唇,哼了声,“这有何难?”
只见她素手轻动,乱而有序地拨动墨方的棱角,小七都来不及眨眼去看,转瞬之间那乱序的墨方就恢复到了原状。
小七看得目瞪口呆,对她彻底心服口服,喃喃道:“有柳姐姐不会的吗?”
他托着下巴,模样滑稽。
芸娘在一旁看得也不禁惊诧,以前她只知三哥对机关术造诣颇深,从清风寨到禹州城,城中机关皆由三哥经手,却不知还有女子能与三哥匹敌。她原以为世家贵女不过习琴棋书画,不料想这位柳姑娘竟和三哥一样通懂机关之术,诧异之时,想起昨夜三哥说的那番话,心中生出些许异样之感。
柳素瓷不以为意,小七的吹捧让她不禁记起幼时的一桩事来。
她幼时习于山中书院,同窗有一比她略长得少年,心机活络,机关之术远在她之上,只可惜后来他家中遭祸……
柳素瓷轻轻摩挲腕间的手钏,敛起心绪,不再他想。
小七见柳素瓷不搭理他,自己把玩着尚同墨方,怕打乱顺序回不过来,没拨动两下,就顺着方向回上一回。
冬末,残阳的余晖隐匿到高山一头,火红耀眼的大片,如殷殷血迹,雪中落日,马蹄孤影,壮目惊心。
……
肃宁县称之为县,所辖却不如一方富庶之镇。
听到有杂乱的走动人声,柳素瓷坐直身,状似不经意地掀开窗帘,素白的手指勾起那层灰布,一双清冷的眼眸瞄了出来。
这一眼,她终于知那男人为何定下肃宁,不为别的,此处一见便是穷乡僻壤,官府不为。即便她去报官,也没人会管。
她心下气闷,正要放帘,见那男人又看了过来,好似看出她的意思,眼底勾笑,戏谑显然。
柳素瓷气不过,狠瞪了眼,蓦地落下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