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引致军中设置的治民区,耿辞远远看见他,没有上前,骑着马同南修一起进了定远王府。
深夜时,耿辞才出来,依着白天的记忆,找到了万星繁。
见到耿辞,他并不吃惊,一拱手:“殿主。”
耿辞摇摇头:“我已经被革职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结果他倒是吃了一惊,似乎并不知情,然后苦笑一声解释道:“你们走了没多久,我就离开王府了,我爹被弈重燃杀了,还有我哥,我娘。”
耿辞眉头一皱,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万星繁席地而坐,忽然想起耿辞爱干净,扯了一边的布给他坐:“说来话长了。”
原来南觅他们一行人走了以后,万星繁熬了几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查了父兄所谋划之事。
这一查,就查了个胆战心惊。
他以为,无非就是筹谋权势滔天,哪怕是再大胆,想要夺那至尊之位,他都想过。但他万万没想过,和父兄一同筹谋的,竟是前朝弈氏。
他以为,哪怕是谋反,只要他好言相劝,父兄都还有回头的余地,但是那可是弈氏。
与虎谋皮,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一开始是和平合作,定远王与弈氏合作,其实是为了王妃——定远王妃是火族人。这是定远王最大的秘密,如今万星繁说出来,竟觉地有些讽刺。
定远王以为,若是弈氏重新当朝,王妃的身份便不用再隐藏,再到后来,青州的诸方势力被弈重燃渐渐掌握在他手里。
弈重燃修为不高,但极擅医术,好像是给王妃下了毒,借此胁迫定远王,这都是很久以后,万星繁才知道。因为万星繁调查定远王的事被发现,他被赶出了王府。
又没过多久,定远王和王妃,还有万星繁的兄长,就被弈重燃毒害了。
万星繁苦笑:“其实,我知道,我父亲赶我出来,是为了给万家留条血脉。”
耿辞不擅长安慰人,最后只是嗯了一声:“你一直,都在青州么?”
“没有,离开王府以后,在九州都走了一圈,若不是我出去了,也许我的家人...”
耿辞打断他:“没有也许,”他说的笃定,继续道:“我们还在王府时,你父亲和兄长,已现异常,如你所言,大概那时就开始中毒了。”
万星繁诧异的看了一眼耿辞,然后笑了一声:“都是自作自受,谁也不怪,”他声音寂寥,往日的风流全无:“我娘是火族的弱骨,所以,我爹大概也是想借弈重燃的手段,让她能活的久点。”
弱骨没有灵脉,不过数十年寿命,不比修行者。耿辞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
反倒是万星繁,忽然道:“耿殿主,啊不,耿...”
耿辞见他不知如何称呼,于是接过话茬:“你可以叫我寻然,这是我的字。”
“嗯,寻然,你和我刚见你时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出,一开始见你...你不像个人,”这话一说,先把他自己逗笑了,他又道:“我的意思是,觉得很难接近你,如今再见,感觉...你好像...柔软了?大概是这个意思。”
耿辞没做答,反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如今青州百姓吃得苦,都是万家犯下的恶果,我帮着归置百姓,重建青州,战事一了,我...大概还是四海为家吧...”
盯着他那抹苦笑,耿辞莫名其妙有点难受,然后道:“跟着我,你有兴趣么?”
他们两个并排坐在废墟上,万星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耿辞解释道:“之前同公主在涂山,她提起过,无论如何,她很感谢你那些日子的照顾。”
万星繁久久怔愣,最后回过神问了一句:“她还好么?”
这话没头没尾的,耿辞没回答他,他自己先笑了,落寞的自问自答:“是了,如今九州都传开了,过得好就好。”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们一起,也算是给你父母兄长报仇,”
万星繁扭头看他:“听闻是圣殿下亲自领兵,他会同意么。”
看出他态度有所松动,耿辞点点头:“所以我才说,让你跟着我,”他一顿,解释道:“只是我在军中并无官职,所做之事也大多在暗处,若你不介意,我可以做主。”
“好。”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机会为家人报仇,已经是极大地奢望了。
南修的房门半夜被敲响,他揉揉太阳穴,咬牙切齿:“耿寻然,你非要这个时候来?”
耿辞听到里头有声音,推门进去了:“和你说个事。”
南修耷拉着眼皮点头,不耐烦溢于言表。
耿辞指了指身后的万星繁:“我收个人。”
“...谁?”
耿辞看了一眼万星繁,寻思着是不是他的身份有些敏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