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点点头,南觅一骨碌从榻上下来,乖顺的将大氅裹在身上,两人一路行至后院,耿辞脚步一顿,伸出手:“公主。”
“嗯?”南觅盯了一会耿辞伸出的手,想了一下,将小手递过去,源源不断的火灵力汇至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南觅弯弯眉眼,拉着耿辞钻进后院的那片雪色中。院落的一隅,那个雪人圆圆脑袋,圆圆身子,三个石子做了眼睛和嘴巴。
南觅弯下腰去看:“耿辞,他怎么不笑?”然后她蹲下,一手拉着耿辞,一手去捡地上的石子,五六个石子拼成向上的弧度。
似乎是很满意,南觅转身仰头看耿辞,还保持一手拉着他的姿势。
耿辞一时有些晃神,不知是不是小公主眼眸中的那抹童真太过纯粹。鬼使神差的,耿辞点点头。
因蹲了太久,南觅猛的起身,头有点晕,脚下一松,差点歪倒,耿辞眼尖手快,伸手揽住她,一时之间两人离得近了,南觅一愣,勾勾唇,弯弯眼,笑了。
耿辞这才回过神,连忙松手:“臣逾越了。”
因耿辞执意要南觅回房,她只好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那圆滚滚的雪人,跟着回去了。刚走到房门,只见阿陌急匆匆的赶回来,无措的立在耿辞和南觅之间,额上有些细密的汗,喘着粗气。
耿辞等了他一会,见他不开口,道:“怎么了?”
“我...”阿陌仔细措辞,也不知该怎么开口,瞄了一眼南觅,开口:“乐多姑娘她...她没了。”
南觅笑容僵在脸上,讷讷道:“什么...什么叫没了?”那语气里还带着些不敢相信的天真。
“我们从布行出来,走了一阵子,她说想再给公主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叫我不要跟着,好半天没等到她,我就回去找,结果在离布行不远的巷子里...看到了她的…她的尸首。”阿陌声音低低的,像是难过,又像是怕南觅难过。
“怎么...”南觅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似乎是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一样:“怎么会...阿陌,你别胡说...别胡说...”
“公主...”耿辞想让南觅先回房,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一瞬间,眼泪决堤一样,南觅觉得脚下一软,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耿辞拉着她的手不知怎么偏生没拉住,被她挣脱,他蹲下扶住南觅,不知说什么:“公主...”
南觅缓了好一会,脑袋里天旋地转,回头看耿辞:“耿辞...怎么会?怎么会?”像是不知该问什么,她只知道不住地问耿辞“怎么会”,胸口闷着疼。
耿辞伸手用拇指点在南觅额间,她才身子一软,倒在她怀里。事发突然,耿辞只好让南觅先睡一会,稳住心神。
将南觅安置好,他才问阿陌:“怎么回事?”
阿陌也是一脸懵:“我刚说的,就是全部了。”
耿辞看一眼床上的南觅,叹了口气:“尸首呢?”
“带回来了,在院子里,”阿陌顿了顿:“老大,看痕迹,是金族。”
“金族?”耿辞眉头缩得更紧了,金族,崇安郡是瀚州地界,镇守瀚州的固北王,正是金族。
还真是巧的匪夷所思。
虽然九州如今是水族掌权,但各族人还是对本族的统治者更信服,瀚州自古便是金族人常聚地,所以瀚州的地方官自然多是金族。
固北王镇守瀚州多年,造反流言一直不断,当年耿辞在北三州剿灭火族余孽时,也极少和固北王打交道。
若不是神君有意宽恕,这固北王反叛的罪名,估计就够瀚州易主十回了。
南觅醒时,耿辞正坐在她身边,她一睁眼,泪入了鬓间,委屈巴巴的和耿辞道:“耿辞,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梦到乐多她...”
耿辞皱眉,不知该怎么对付女儿家的眼泪,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打断道:“公主,那不是梦。”
“是梦...”南觅扁扁嘴,忍着不哭出声。
耿辞不会安慰人,此时更是束手无策,只道:“公主...”便没了下文。
“是梦...”像是不甘心一样,南觅又重复了一遍,轻合了眼,又沉沉睡过。
耿辞盯着她还没干的泪痕,没了主意,只好守在南觅身边。
刚刚好的病,这一回又牵扯出来,夜里烧得昏昏沉沉,那医者又被耿辞请来。
医者探了探南觅的脉,怔愣一瞬,问:“小官人,你家小姐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心神伤得这样厉害?”
耿辞点头:“发生了些事,先生,怎么样?严重么?”
医者点点头,又摇摇头:“倒是无妨,只是小姐心绪波动大,身上才发热,过一日便好了,只是这夜里,怕是要遭罪了,小官人可得着人仔细照顾。”
耿辞点头,让阿陌送医者出去了。
立在公主床边,耿辞想起公主执着的念着“是梦”时候的样子,不由得长眉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