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还会把自己当李瘸子,与自己坦诚相待,如今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会生分了。
“我是,但我不希望你当我是。”
“对不起,既然您是王爷,那我不能与您做朋友。”
“为什么?”
话音未落,慈音已经拂开了他的手,原本盛满笑意的眸子里此刻仅剩冰冷与若隐若现的恨意。
“皇室高贵,慈音一介贱民,高攀不起。”
“这是怎么了?刚才我们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再说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是王爷,我生来就是!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可这又不是我的错。”
“生的高贵,怎么会是错呢。”
话语中夹带着讽刺,李柏生不在乎,可她眼中的决绝却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那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仇恨。不会错的,她恨!可她狠的是自己,还是自己的身份?
“小音,我不在意你是姑子,不在意你的出身,你又何必在乎我爹娘是谁?”李柏生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我就是我,我是可以带你吃香喝辣的李瘸子呀!”
挣不过他的力气,索性不再挣扎,慈音安静的听着他的挽留,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好听也很真诚,若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非但不会拒绝还会更加珍惜他这个朋友。
可他的父亲灭了自己满门!
他虽然是李瘸子,却改变不了他爹是皇帝的事实。
“可你不是李瘸子,你是瑞王爷。”
“我是我,身份是身份。”
“以王爷的身份应该不缺朋友,只要王爷愿意,万千女子都随您挑选,您又何须执着于一个姑子?还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姑子?”
慈音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他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焦急,或许里面有一丝是为了当下的自己,可又能如何呢?
灭门之仇,就被这点小恩小惠掩埋了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的身份。可是小音,我要告诉你,你虽是我买来的媳妇,但我尊重你,我会娶你,会对你负责的!”
“王爷是对每个女子都这样说吗?”
故意说着讥讽的话,也是真诚的疑问,慈音自问长的不丑,却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尤其这个人还是阅女无数的王爷。
“不是!除了在心里对张松风说过之外,我只对你一个说过!”
路过的人都在侧耳听,李柏生索性拉着她走到石桥下的凉亭里。清风拂过湖面,拨弄着他鬓间的碎发,也撩拨着他一颗真挚的心。
“张松风?又是哪个庵里的?”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确实诧异,一来自己从未见过他,二来张家被定为谋反罪臣,他身为王爷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她不是尼姑,她是左相张谦的小女儿,是我父亲曾经指给我的妻子。五年前,张家蒙冤,她……也死在了那场政局的厮杀中。”
说起张松风,李柏生的胸口就像堵着一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明明那般恳求父亲留下她,被父亲打了耳光他没有哭,在雨里跪了三天两夜高烧不退也没有怕,可等来了她已死的消息时,他直接哭晕了过去。
当朝中众臣上奏弹劾瑞王年少、行为乖张之时,父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柏生还小,子不教,父之过,自己愿意替儿子抗下一切责难。众臣见皇帝袒护之心坚定,无懈可击,只好放弃这样一个扳倒徐贵妃党的机会。
父亲虽没有责罚自己,却再也不许提张松风这个名字。可自己不听,父亲虽会训斥,却从没为难过自己。
“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都没有见过我,我也是只偷偷见了她一面。”李柏生摇了摇头,“可我自从知道她将会是我妻子后,差人打听了很多她的事,包括她的喜好、性格、每个月作什么事最多。父亲说我妇仁之仁义,心无丘壑,但我想自己总归要娶她,多了解一些,多喜欢一些,日后日子自然过的也和乐美满一些。”
“我听完你单相思张松风的故事了,可以走了吗?”
五年来,李柏生是第一个提起张家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相信父亲是冤枉的人,更是唯一一个喜欢张松风的人。如果不是造化弄人,自己已经嫁于他为妻,就算做不到和乐美满总归可以相敬如宾。
“小秃子,如果你不喜欢京师,我暂时不回京。”
放下身段,李柏生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我不喜欢京师,也不喜欢你。”慈音倔强的扬起头,“我要走了,希望以后不会再见,谢谢你这几日的款待,但我没钱还你。”
说罢,慈音推开他阻拦的身子,越过喜子,快步朝着不远处的门口奔跑。她不能让李柏生看到自己的眼泪,她说不清。更不能让李柏生拦住自己,怕会忍不住贪恋这份安全,不愿再离开。
目送慈音的离开,李柏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