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了?”
削藩一事楚元漪自然是知道的,说来这事还有一点她的手笔在,大楚分了十道,每一道镇守的大都督可都是手中握着兵权的,尤其是最重要的几道更是弘文帝的亲信。
剑南道的大都督也是弘文帝的人,她为了换下人来可费了一番功夫。
弘文帝刚坐稳帝位的时候,为了地方的稳定和忠心,对归顺和派出的驻军给予了极大的权利,也恰恰是这些功臣最想要的权势沿袭。
可今时不同往日,弘文帝皇帝当久了,哪里还看得下下面的藩镇势力坐大,剑南道新换上的都督不是原先都督的血脉足以见得他是想对藩镇下手了。
她掀了掀眼皮,对着下首的姜凌道:“继续。”
姜凌自打准备交代起,就一直在注意着楚元漪的神色,这姑娘太不寻常了,哪家能养出这样气势的姑娘,提到削藩,冷静地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义成节度使李越重病。”
姜凌一开口便是一个重磅的消息,终于从楚元漪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讥讽地道:“李越只有一个儿子李谭,年轻又行事荒唐,李越怕他以后镇不住手下的悍将,也怕朝廷让其他人取代了他儿子的位置,以托付后事为由将各州的心腹都召到了义成。”
“李越将他们都杀了!”
姜凌的骤然变得激动,捆在身上的绳子也因动作鼓出一块块的肌肉,布满血丝的眼球鼓凸,愤怒又绝望地道:“我的父亲也其中!李越!若我活着,我一定要生啖你宝贝儿子的肉!”
京墨被他的神态吓得往楚元漪的背后退了一步。
楚元漪却从看似简单的几句话中将其中的利害理清楚了,弘文帝是答应过一些封疆大吏节度使的位置“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而剑南道打破了这个承诺,李越在马背上一辈子,若是不能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那他一辈子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他杀了自己的心腹将领是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也是在和弘文帝示意,他的河南道除了他儿子没有能接手这个摊子的了,总不能从朝廷派吧?
若弘文帝真的从朝廷派下新任的都督授下旌节,恐怕其他道的节度使们也要坐不住了,谁不想确保自己地盘的世袭呢?
只要弘文帝敢削藩,地方的藩镇就敢联合在一块,大楚开国才八年,许多老家伙身上的血性可都还没洗清呢,他们在归顺明主前哪一个不是乱世中脱颖出来的能将?
一团糟的朝堂和虚弱的弘文帝现在可还能镇住他们?
楚元漪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玩味的笑,两年的摸索下来,她已经能把握妖书所掌控的局面了,她离开京城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那个妖异的存在对京城的把控太强了,只要与二皇子和罗惜枝相关的的事情便会按照书中既定的事实发生,即便过程曲折,也会达到一样的结果。
但也不是半点空子不能钻,好比现在,藩镇的乱象就提早了好几年,而上辈子是秦煜上位后才开始有了削藩的动作,不过他是个孬的,藩镇才联合施压了下,他就自己退了步,他想继续安稳地坐在帝位上,就还需要靠着各处的封疆大吏替抵御外敌和相互钳制。
她当鬼的那两年,可没少见秦煜对有重兵的大都督们让步,唯有的威风都用在了京中和普通的百姓身上。
可现在弘文帝还在,他再虚弱也曾是一头猛虎,藩镇和朝堂的冲突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下首被捆着的姜凌情绪也从愤怒中抽离,对李越父子的仇恨再想起固然会让他激动,但不至于如今这样不顾场合地爆发,他有做戏的成分在,他在赌,赌这不同寻常的一伙人会利用他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