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还好吗?”艾丽卡·布朗扶起眼镜,鼻翼具有特色的雀斑点点,装饰着她的妆容。
“谁知道呢。”
爱丽丝·卡娜莉一只脚翘着,一手举着从故乡寄过来的信件,扇了扇,“不张口,也不跟人说话。不知道是诚心的还是不会说话。更糟糕的,她还不认识字,看样子没有经受过文字教化。比薇尔莉特刚来的时候还糟糕。”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社长捡了个傻子回来。
“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出身贫苦的孤儿。”艾丽卡说道:“真是个矛盾重重的女孩。”
“好了,别讨论了,都各自忙去吧。”嘉德丽雅·波德莱尔拍拍手,终止两位自动书记人偶的议论。
C·H邮政公司的人员构成并不复杂,招待客人的接待窗口人员、代写书信东奔西跑的自动书记人偶,还有四处拉赞助的社长,一老两小总计三名书信配送员。近几个月多了一个——找不到自己位置的孩子。
“最近局势紧,今日来代笔的客人特别多。我们要早做准备。”说话间,嘉德丽雅一抚柔滑的黑发,敲开社长办公室。跨过门口与办公桌铺着的毛毯,大大方方地坐到红发男人的桌案前。
她右手朝前一拉,勾住社长的领带攥在掌心。鲜红的口脂涂抹双唇,映在方才讨论的人物之一的社长——克劳迪亚·霍金斯衣领。
“克劳迪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送那个孩子去福利院?”
“别开玩笑了。”不管是戏弄他的举动,还是说送走捡来的孩子这件事。克劳迪亚扯回灰白格纹领带,皱起的眉宇凝着愁绪。
作为经营着C·H邮政公司的负责人,克劳迪亚把口不能言的女孩,交给同为他监护对象的薇尔莉特看管。
并非他打肿脸充胖子,做好事到一半,当起甩手掌柜。而是那个孩子见到他就哭,见到他就哭。
是看到他不好好扎领带哭,看到他抽烟、喝酒哭,看到他下巴结出了胡茬哭,看到他拿钱出门赌博也哭。
吓得克劳迪亚随身携带镜子和剃须刀,在员工们的督促下端正着装,修理容颜。还被迫强制性地戒烟酒和赌博。而看着他与记忆中的人越来越像的女孩,悄无声息地淌着泪,好似眼泪和她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个体。
克劳迪亚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没得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险些要被她哭出来了。自动书记人偶们都怕她长此以往下去,迟早哭瞎了眼。
起初,嘉德丽雅问她问题,女孩听着,一副茫茫然的样子。不清楚是耳聋还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年头,两、三岁的娃娃都学会顶嘴了,遑论长到这个年纪的女孩。
通过测试得出她听力正常之后,大家都要怀疑她的脑子不正常了。
女孩日常唯一会表现出的情绪波动,是见着捡回她的人——克劳迪亚。
要她说话,她张开嘴,沉默着,没一会就闭上,不是心智有缺,就是大概率是个哑巴。她除了吃饭和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特定的地点,懒怠的,好像对世间的活动丧失了兴致。
C·H邮政公司人员经过一致探讨,一致认定这是个身患残疾的傻子。出于同情和怜悯,所有人对她多有照拂。
对曾经的中校,现今的社长抱有好感的嘉德丽雅,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她手指戳着社长胸口,贴着碎钻的红指甲抠着别在他口袋里的钢笔笔头,“她对外界的反应来源于你,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或者私生女吧?”
“胡说八道。”克劳迪亚抓着脑袋,对总是能以各种方式折腾他的女性们头疼不已。
门外,偷听墙角的艾丽卡收着手掌,招呼爱丽丝下楼。她抬起下滑的眼镜,双手环抱着文件袋,有理有据地分析“我有个猜测。社长大概率和那孩子认识的人相似,年龄、外貌、发色、性格之类的……”
“不是吧!”爱丽丝夸张地叫出声。
艾丽卡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免得泄露了风声。
综合这些细节,二人能大致推出一个模糊的形象。女孩在意的人是名男性,整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他年纪轻轻的,还没结婚就活成个大叔。顶着一头红色头发,不刮胡子,胡乱扎人。喜好抽烟、喝酒,还爱赌博。
“天呐,这不是个人渣嘛!”爱丽丝惊呼,“是被骗了吗?”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艾丽卡低声反驳,“保不齐人家就好这一口呢?”
爱丽丝伸长胳膊挡着她的手,“那也太不忌口了吧?”
不过想想,这孩子的情况比当时的薇尔莉特还要好。她至少不会反手压住客人,控制在桌子上,用冰冷的语气要求对方确切地解释,好使她理解语言的含义。
薇尔莉特是和她、她们截然不同的人。
她强大,坚韧,似她耀眼的金发,璀璨夺目。
战争不能打倒她,炮火不能洞穿她。即便战后因为感情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