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当然’一词落下,祁问川眸光深了一些。
承袭恶鬼全部记忆的他,心口像在一瞬间被撕裂,他面色不变的看着顾幼芝,“我在幻境之中失忆一月有余,若非你拖住那鬼魅,幻境难破。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他看着顾幼芝,她的脸上依旧挂着虚伪的笑意,闻言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这……剑主好谦虚……那恶鬼对未婚妻还算有情,才给了我可乘之机,我就是钻了空子,不然也拖不住他。”
她说话时极其冷静,好像幻境里的那段日子,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幻境破了,那段日子就如同雾散,雨过天晴,半点影响不到她。
那他与江沅的十余年,在她心中是否也是一个“过去便过去了”的过往,毫不重要,可以随时抛弃。
祁问川身上莲花气息清淡,若隐若现,顾幼芝站在剑主半米之外,却抬起头讶异的看着剑主,她刚刚似乎闻到了一股独属于恶鬼的淤泥味?
她抽了抽鼻子,却什么也没有嗅闻到了。
她一头雾水,便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祁问川克制的移开视线,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很想把这人关起来,锁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那样,她想必会十分害怕难过。
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的想,若他当真那样做了,她想必会哭,眼睛酝酿水雾,像是被露水洗过的黑色玉石,她会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想必会俯下身子,亲吻她因为害怕而轻微发白颤抖的嘴唇,他会细细描摹,看着她朦胧的泪眼,让她一遍遍叫他。
那时她会叫他“剑主”,还是“川哥”呢?
他自出身之日,便不通人情,但遇到江沅,便好像找到了情绪的开关,只要在她身边,他总能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爱不得,什么是恨难消。
他眼神之中,浮现了一抹暗色,周身莲花气息之上,便悄无声息的添了些淤泥味道。
顾幼芝探究的看向祁问川,脚步微动,就想靠近去仔细闻闻,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宗主一把拉住了后衣领。
宗主皱眉问她,“做什么?”
顾幼芝再看向剑主,便见剑主站在洞内寒池之前,衣裳胜雪,眼神清正,背景是酝酿的白色寒气,因而显得他愈发出尘。
她沉默了下,“风爷爷,我都这么大了,可以不要拎后脖颈吗?”
她被风爷爷拉着后衣领,衣服被拉的皱巴巴的,身体后仰着,手舞足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像个丑角……
剑主眼神眯起,走过来朝顾幼芝伸出手,顾幼芝愣了下,一把拉住祁问川的衣袖,宗主放开她衣领,她就借力站稳了身子。
“多谢剑主。”她眨巴着眼睛,特意靠的离剑主近了些,可直到两人手臂几乎要贴在一起,传入她鼻间的依旧只有清雅的莲花气息。
她闻错了?
她垂着脑袋,下意识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第二个指节,祁问川低头看见,伸手捏住了她的右手手腕,顾幼芝被惊了下,一把把手扯出来。
抬头就见剑主的眼睛,“抱歉,刚刚你一直在掐手。”
顾幼芝低头看去,果然看见了指甲印,她松了口气,欲言又止,“……剑主,虽然您是长辈,刚刚只是表达对我的关爱,但毕竟……男女有别……”
祁问川哑然失笑,“是这样啊。”
顾幼芝一本正经的点头。
祁问川摸索着自己手指,顾幼芝肌肤的触感还仿佛遗留在那里,他想,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唐突冒犯,但要怎么办呢?如果连这些轻微的接触都无法被满足,他不太有信心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靠近这人,不去做出更多过激的行为。
“幼芝,”宗主出声提醒,“刚刚你说的,便是你进入镇池的全部缘由?”
“是。”顾幼芝的注意力被转移过来,她点头道,“宗主,以我刚刚晋升金丹期的修为,根本就无法进入大阵核心,又如何做手脚。”
一位长老质疑,“你在镇池闭关三年,足够悄无声息的做一些动作,不一定要出关之后才开始动手。”
“诚然如此,”顾幼芝道,“但我修行困难的病症是择山城大师兄亲自诊断。试问如果我在三年内没有全心全意的修行,如何突破金丹期?”
“或许是断病错误?”那长老道。
剑主却打断,“……顾道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若有新的线索指向她,可来天水一榭找我。”
说着,看向顾幼芝。
顾幼芝咬了咬牙,朝着祁问川走了过去,她不能背上镇池的罪责,这种情况下与剑主待在一处,好处很多。
长老和宗主都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朝着剑主表明了友好的态度。
前往天水一榭之时,顾幼芝没有回过神来。
“祁争这两日是在医所?”顾幼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