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时候把狼粪和迷幻菇一起烧了,”四人聚在一起,林絮计划道,“届时侍卫们吸入了烧制迷幻菇所产生的烟雾,肯定会陷入幻觉,我们就趁此时从那个房间离开。”
“可是……我们不也会吸入这个烟雾吗?”蒲蓝芳有点疑惑。
或许是在这里炼制了太久的赤茸丹,这里的丹修很多都忘记了其他关于草药毒物的基本常识。
林絮解释道:“不会的,迷幻菇只有伞叶有毒,白色的杆部却是解毒的良药。”【1】
于是开始分配任务,蒲蓝芳这几日随着阿槐去领饭食,用丹火将储存在短过道边上的粪便烧干,林絮则留在炼丹室里借用炽热空气将迷幻菇有毒的部分弄干,留下新鲜的伞柄;阿槐负责去房间里探索暗门的所在之地和打开方法。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顺利得让林絮有些不安心。
她躺在床上,睁眼还能看见那夜穹顶喷上的血液,林絮闭了闭眼:就是明天了,明天她们就会逃离这里。
这日傍晚,阿槐带着一群人搬着饭食过来了,这群人里却少了个蒲蓝芳。
阿槐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林絮挤到前排去领了汤饭,端着碗就在人群里灵活的移动起来。
丹修们陆陆续续都领到了饭食,因为傍晚留给丹修们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他们习惯快速的吃过饭,就要回寝室休息一会。
林絮特意挑了个靠近柱子的地方站着,手里端着空碗,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喂!”柱子旁边的侍卫皱了皱眉,呵斥林絮一声,“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
这边阿槐正收拾了饭食碗盆,一股刺鼻的烧羊毛毡味忽然传来,护卫们一惊,立刻叠声问道:“怎么了!”
“快去看看!”
被指派去的侍卫没走两步,忽然跌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朦胧不清的呓语,不省人事,其余侍卫正惊诧着,眼前也浮现出了幻想。
丹修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倒了一片的侍卫,还没能缓过神,林絮已一把将侍卫腰间的长剑拔出,“铮”地指天警示道:“跟我们来!一起逃离这里!”
说罢便举步和阿槐丹朱先向走道奔去。
丹修们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他们这几日压抑沉闷、惶恐不已,即为死去的伙伴难过伤心,也害怕下一场突如其来的屠杀。
有的人内心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苦苦支撑着,如今乍然看见希望的幻影,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们有的在这里十多年了,早已习惯了这样提心吊胆而又死水一潭的生活,如今听闻自己可得自由,能逃离这里,竟怔然流下泪来。
假的又如何呢?
人总要为希望拼搏一把的。
丹修们乱作一团,有的人立马跟了上去,有的丹修从侍卫腰间拔出长剑,愤恨的一剑将侍卫劈死,也跟了上去。
狭窄幽长的走道里充满了白衣的丹修,他们从未觉得彼此的心如此靠近,脚步声响在幽深的走道里,像是为他们壮胆的号角,被剥夺自由、囚困于炼丹室里的丹修们,内心升起了微妙的希冀。
“这样真的出得去吗?”蒲蓝芳声音颤抖,看着阿槐强行搬开了墙壁上的暗门。
高而窄的阶梯一路往上,消失在拐角处。
“怕你就别出去了,留在这里。”阿槐不耐烦的回答。
蒲蓝芳胆子颇小,这些天将这个问题问了无数遍,开始阿槐和林絮还会耐心安抚,此时正是紧急的时刻,怎么能自乱军心?
蒲蓝芳紧咬着牙齿,她一只脚迈进幽深的楼梯,又缩了回来。
要是我没参与她们就好了,出去死了怎么办?
蒲蓝芳脑中尽是些杂乱的想法,如果我没有参与,我还可以揭发他们,说不定我就可以像丽姐一样,受到信任。
她双腿都在打颤,看上去立马就要倒下了。
一片阴影遮住了蒲蓝芳,她吓的打了个冷颤,这才迟钝的抬起头,是阿槐从走过来了,她脸上还带着疑惑的表情。
她们会不会杀了我?我可是个拖累。
……
出去后她们用我挡槍怎么办?
……
我不想死。
蒲蓝芳一瞬间想了很多,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几乎要落下泪来;很多年后她也不明白,自己并不谨慎,也缺少打破桎梏的智慧和勇气,当时她怎么能想这么勇敢呢?
“别……”蒲蓝芳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许是要向阿槐要一个承诺。
她直到承诺并不一定作数,可她还是开了口。
阿槐神色一松,探手拍了拍她的肩,却见蒲蓝芳一怔,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阿槐。
阿槐瘦弱而单薄,眼里总是带着冷漠的戏谑,如今却让她无比安心,蒲蓝芳觉得冷静了不少,感受到背后一沉,阿槐也回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