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在镇南关被围困一直无法解围,乡中贤勇才如此踊跃要组成义军助左将军一臂之力。我们人虽然不多,也自知无法与赤熊数万大军匹敌,但是,我们个个都有以死报恩之心。”
陈烈垂头长叹一口气,“大公子要证明,陈家堡的每一个还能安居乐业的人都是证明,但又都无法证明。毕竟,真正完全知晓这件事始末的,只有我和两位恩人……我明白了,这大概也就是风妤郡主无法向大公子坦言当日真相的原因。”
他忽而释然一笑,“大公子若还是不能深信……那就当我等的确是在妫都城破之时丧生了,也好。我得知两位恩人安好,心中便像是重获了新生一般的喜悦。各人愿意相信什么,坚守什么,恍惚间也不那么重要了……”
姬靖兰抬眸,看向陈烈时,眸底好似掀起怒涛,声音却沉稳压抑,“不,重要,很重要。陈太守所言,请务必向我证明。”
姬靖兰的反应让陈烈始料未及。他刹那间只觉无理——一个明摆着不相信他的话的人,却偏偏要抓住他不放,让他证明自己所说的是事实。但是他马上又被姬靖兰眼神中的那种渴求说服了。
他低眉思索了片刻,忽然道:“在下想起来了,大公子要清楚当时真相,还有一个人,可以去见见。”
片刻后,姬靖兰跟着陈烈一起走到了陈家堡的巷陌之中。这里的百姓不少人见到陈烈都热络地着打招呼,就连还满地跑的小童也有围着陈烈转的。而对于姬靖兰这个陌生人,众人的目光却显得有几分戒备。姑娘家见了,干脆连羞带怕地缩进屋里去。
陈烈低声解释道:“大公子,我们自在这里落户以来,从未见生面孔到访,您是第一个,所以大家难免有些戒备,请您不要见怪。”
走过几条街道,拾阶攀上一个小山头,一座用石块夯实搭建起来的神社出现在眼前。神社不大,但搭建得很是规整,比沿途所见的一般住宅还要精致几分。门前还有一个葫芦形的鱼池。神社门楣上并没有匾额,却有香火从里面不绝升起。
陈烈边走边对姬靖兰道:“大公子,这里尚未修葺完善,请留神脚下。这是百姓们为风妤郡主建的生祠。”
他笑了笑道:“当日风妤郡主要以身作质,但我还是不相信她,毕竟传言她法力高强,哪怕将她拘禁起来,谁知会不会变化遁逃呢?当时郡主不曾辩解,只让我请一位信得过的大夫来给她把脉便知。恰好我家中有位颐养天年的老家人颇通医术,我便将她传来给郡主把脉了。
“这位老家人如今自请守在这神社中日夜为郡主祈福。”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神社的正殿,地方不大,但是收拾得十分整洁庄严。正殿中央的神台上果然供奉着风妤郡主的长生牌位。
一个才留头的小姑娘看见有人来,讷讷地问了陈烈的来意便进去了。不多会儿,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在小姑娘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伐迎了出来。
“老妪见过陈太守,见过各位贵客。老妪不便出门远迎,还请各位见谅。”
老妇人把陈烈和姬靖兰引到内堂,奉上山茶。
陈烈道:“九婆婆,不必多礼。这位是国君的大公子,姬靖兰。这次前来,是想听你亲口告诉他,当日你与风妤郡主把脉时的情况。九婆婆莫要担心,能想起来多少就说多少,慢慢说,不必心急。”
九婆婆用已经有些许混浊的双眼仔细打量了姬靖兰一番,然后慢慢摇了摇头,缓缓道:“老妪就是身体再不济,也不会忘记当日之事。”
她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一只手始终紧握着拐杖,似乎在用力回忆当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