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郡主表现过哪怕是言语关切吗?我看,就是那千年大冰墩子都焐热三回五回了,唯独这姬公子仍是木头桩子……啊不,石桩子一个!您还让郡主找他商量。莫说郡主不会去找他,哪怕是找了,恐怕也只会受他冷眼,这不是徒增郡主烦恼吗?”
严守信想了想,无奈道:“你这么说倒也是那么回事。可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郡主再赴战场吗?上次妫都一战已经去掉半条命,这回来安生了才多少时日?加之眼下天气日渐寒冷……将军已经福祸未知,我实在是怕郡主这边再有什么不测啊!”
严守信又叹了口气,“而且……我总觉得,姬公子不是那种辜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开言堂筹办之时,我与他打交道颇多,只觉得他志向高远,胸中有大丘壑。与他提起郡主时,他虽然从未出言阿谀,但双眼中的欣然之色微露若灯火星散于夜江,是掩藏不住的。”
桑梓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严管家,您说这话……怎么倒像我平日里安慰郡主的话了?什么时候教您老人家偷偷学了去了?”
严守信老谋深算地瞥了桑梓一眼,“桑梓,你知其所好,投其所好,是为了让郡主喜悦的善解人意;我呢,可从来不在郡主面前说这番话,是看破不说破的洞察。哎呀,老夫我已经是年近天命之年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没见过听过?有些事,即便当局者不说,乃至不知不觉,老夫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桑梓自顾咀嚼了片刻,快步追上正背着手往外头走去的严守信,嘀咕道:“严管家,您就吹吧,也不知当初是谁将辛卫安排在了三顾馆,给予从前擢锦院的公子的待遇……害我也跟风以为郡主又垂青那辛卫了。”
严守信清了清嗓子,“你错怪老夫了,我那明明是对待舍身为主的侍卫应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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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泱泱料得不错,姜政见她主动提出要赴南疆助战,只表面劝了两句便准了。军令也连夜便派人送往了南疆讨虏将军处。
姜政答应得如此痛快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洛泱泱提出只带两千精骑和自己门下的几位幕僚前去,粮草也由她自己的食邑田庄供给,并不动用朝中的其他人力物力。
于是,翌日天蒙亮,洛泱泱便领着自己部下的心腹几十人出了城。
陵州一带秋意未浓,加了羊毛毯子、换上了棉布帘子的马车还是抵御得了初秋的寒意。洛泱泱在马车上赶了数日的路,来到屯兵校场检点兵马,鼓舞了士气一番,仍旧带着去年跟她攻破妫都的队伍,正式向南疆进发。
这两千精锐绝大多是当初跟着洛泱泱立过功的,既尝过日夜兼程、远道奔袭的急行军之苦,也实打实地得到过打了胜仗、虏获了财物的好处,所以对洛泱泱的领兵风格已然熟悉,也比寻常军士要得用得多,这会儿跟着洛泱泱几乎不舍昼夜地往南疆赶也没人有丝毫怨言。
行军第八日上,休息的间隙,袁铮脚步匆匆地将出发前已经动身去南疆刺探情报的其中一个探子领到了洛泱泱面前。
那探子见了洛泱泱便跪趴在地,一副几近力竭的模样,脸上、衣服上也满是干涸的泥泞,狼狈非常,连话都说不完整一句。
袁铮命人取水来。那探子接过,顾不得礼节,“咣咣”灌进去一大壶,才终于喘着粗气说出话来。
“郡、郡主恕罪……小人、小人从前线逃回,九死一生,方将前线情况探知……”
一旁的副将冯麟急切道:“你快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