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校场上,平地射靶的成绩已公布,有五十位试者因为在第一环节中技逊一筹而无缘后面的角逐。
第二环节的走马射靶的难度明显比第一环节要大了许多,试者必须在一刻钟的时间内骑马绕行校场一周的同时,连续射中分布在校场中央距离道百步之外的三十个箭靶。马背颠簸,奔跑的速度飞快,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用双腿夹紧马肚并且拈弓搭箭瞄准目标,已经是需要多年苦练的事,而一连射中百步外高低远近形状大小各不相同的三十个箭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越到后面,别说技巧与准头,光是体力也有可能不支。偶尔有试者射中近半已经能引起全场欢呼鼓舞。
此时,场下正因为一位试者接连命中数个靶心而欢呼声不断。姬靖兰也驻足在场下,目光紧随着那个在马背上飞奔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开言堂的执事许令德正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笑看着场上的情形。
那许令德是一幅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侧身对姬靖兰道:“姬公子,冯麟、蒋柏舟、丘崇等几人都有不俗表现,果然没有辜负公子的知遇赏识。”
姬靖兰道:“我对他们也有信心。”
许令德面露喜色道:“他们一旦在武比中崭露头角,这件事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候,我们开言堂的名声就会更响亮,定能吸引更多贤才到来。”
这时,姬靖兰感觉到有人从后面向他靠近,道:“场上的这位冯麟也是你们开言堂的人?”
紧接着,姬靖兰听见许令德朝来人行礼道:“见过顾公子。”
姬靖兰转身,看见一个容姿飒飒的年轻男子立在面前。这男子约莫不到二十岁,一身做工精美华丽的锦缎胡服,发髻上簪着随珠,腰间配着金钩,一看便知是权贵子侄。
许令德紧接着介绍道:“姬公子,这位是大冢宰顾大人的大公子顾思齐。”
姬靖兰微微颔首抱拳道:“见过顾公子。”
他其实认得顾思齐,他也知道他的来头——这人在亮相时恰在他前面,而在第一环节的比试中也有亮眼的表现。
顾思齐并没有回礼,嘴角微勾起一个略带傲慢的弧度,“我读过你笔试中的那篇兵法策论,虽然堪称辞藻华丽、文采斐然,但是,我并不赞同你用开放边疆贸易的方法解冲突决争端的观点。所以,你这个笔试榜首,我是不服的。”
见姬靖兰没有回应的意思,他又扬眉道:“不过没关系,我会在武比中打败你的。你和你开言堂的那些人,也别欺我朝中无人。”
姬靖兰神色不改,平稳道:“相信今日的结果,会令顾公子心服口服的。”
这时,场鼓响起,监吏大声宣读出的下一个上场的试者正是顾思齐。
顾思齐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迈入赛场。
许令德凑近姬靖兰的耳边道:“姬公子,这位顾公子不光出身家世好,还蝉联了两届西苑武比的魁首,傲慢自矜也不足为怪。”许令德乃是陵州本地人,家中早年曾经营一家玉石珍玩店,所以与城中达官贵族也多有照面,还跟不少王亲贵胄有交情,知道的事情也多。
姬靖兰看着远处顾思齐飞身上马的矫健身影道:“他蝉联了两届魁首,却还甘冒声名受挫的风险继续参加比试,应该也不仅仅是因为傲慢自矜。”
说话的功夫,场上的顾思齐已经接连射中了几个靶心,引得场下欢呼不断。姬靖兰看得出来,顾思齐果然是对比试非常有经验。他战略性地放弃了一两个积点较低的箭靶,集中力量射中高难度的箭靶的靶心,一击必中。
许令德边看边道:“哎,我觉得,顾公子这样的策略说不定就是这一环节设计的初衷——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全部射中的。战场上不也应该这样吗?舍小取大,摧坚摘王,就是这个道理。”
场上的箭靶形态各异。有一人高的大型草靶,有只有人的脑袋大小的小箭靶,还有装在风车扇叶片上,随着隐藏在盾阵后的监吏的发动而转动的移动箭靶……而全场最后一个“箭靶”,也是最高难度的一个目标,乃是一枚铜钱,它在校场辕门顶端的中央,由一根红绳悬挂着,称为“锱铢靶”。
许令德欢呼道:“呵,又中了一个靶,厉害!果真有点真材实料。公子,我方才一直在数,这顾思齐一圈下来已经击中了二十一个箭靶,目前为止还真是无人能跟他匹敌。我记得他前年的记录是十九个箭靶,今年更长进了。哎,不过最后这个锱铢靶,应该难得住他。据说这个靶从设立开始至今,还无人能够射中。您看啊,即便是普通的箭靶,到了百步以外,看起来也不过是巴掌大小;那锱铢靶这么远看过去,跟蚂蚁有一比。而且铜钱质地轻薄,只要有一点风吹过,哪怕只是微风,铜钱都会像落叶一般摆动不已,要在快马行进中让箭从钱眼中间穿过去,啧啧,我感觉神仙都很难做到。要不为什么前面的试者大多数都自己放弃了?射不中不在说,射偏太多反而丢人现眼。”
话音未落,顾思齐已经来到距离锱铢靶最近的位置。恰在此时,天宫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