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请来书房，说到底还是叶洛存了几分私心。
她请人坐下后，目光便不自觉往桌案后面瞅，手指纠结得缠在一起，颇有些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的感觉。
鸢看不见，便是感知再灵敏，也注意不到她这些小动作。
宫漪虽能看见，但这种场合，怎么也轮不到她开口。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才听叶洛磕磕巴巴开口：“我、我有点事，想跟大人商量，不知大人感不感兴趣。”
鸢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闻言“哦”了一声。
叶洛匆匆起身，站在桌案前，惦着脚把后面的一摞纸拿过来。
这上面的东西是她写了好久的，条理算不得清晰，字迹也不是多好看，但字字句句都是经过她百般考量的。
她知道鸢没法自己看，就把纸全给了宫漪，细声吩咐一句：“等回去了，劳烦你念给大人听听。”
宫漪粗略看了一眼，垂首应是。
而叶洛则坐回鸢旁边，继续跟她说道：“我是想着，能不能以国师府的名义，开办一些书院。”
“书院？”鸢有些不解。
叶洛说：“之前在北凉的时候，我们遇见了许多从各地来帮忙的学子，这些学子中多是家境贫寒之辈，更有许多因家贫念不起书的，早早退了学，但就是这些人，听闻北地有灾，不远万里赶了来。”
“我之前……”叶洛抓了抓手心，“有见过库房的账簿，瞧着府上多有金银，而这些银两足以供国师府用上几百年了，既然眼下用不到，是不是能分出来一点，办些免费书院呢？”
鸢是听明白了：“就是想让国师府出些钱呗。”
叶洛讪笑两声，没好直接应。
鸢拨动着胸前的发丝，莞尔道：“如果只是这，妹妹多余与我商量了，你才是国师，才是这国师府的主人，莫说只是想开个书院，就算想散尽家财，只要你高兴，那也是当得的。”
她微微叹息，缓步走到叶洛跟前。
因为高度的原因，叶洛只能仰头看着她。
而从这个角度看自己，或者说看曾经的自己，无疑也是一种新体验。
鸢在叶洛额心上点了点，似是嗔怒，又似责怪：“怎么到了现在，妹妹还分不清谁才是国师府的主人呀？”
“可是——”
“没有可是。”鸢打断道，“无论人前人后，也无论是在谁跟前，妹妹只要牢牢记住，你才是紫澜国独一无二人的国师大人。”
她的音调并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叶洛被她镇住，半天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却听鸢又笑了：“那现在，妹妹重新问我吧。”
叶洛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她嘴唇颤了颤：“我……我想以国师府的名义开一家书院，大人、大人看这可行吗？”
“谁是大人？”鸢打定主意要改了她的想法，一字也不肯放过。
叶洛只好再重说：“我想又国师府出资，办一间免费书院，大……姐、姐姐看可行吗？”
自两人见面，鸢叫了无数声妹妹，叶洛却是第一次有了回应。
“姐姐”一喊出，她只觉胸口最后一根丝线也断了。
鸢更是高兴：“可行！当然可行啦！”
“我记得国师府名下还有好多件旺铺，到时叫宫漪帮你打理出来，选个好地方，把书院开在最繁华的闹市，开得大大的，叫天下人都知道国师府开了书院。”
“书院里是不是还要有教书的先生？到时你去朝上问一问，定能有大儒愿意去讲学。”
“缺少书册也不用担心，国师府的库房里还有不少珍藏古籍，到时也拿过去。”
“还有旁的缺的吗？”鸢絮絮说着，听得叶洛又是窝心又是哭笑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话：“我写了一些开书院的安排，已经把东西交给宫漪了，等回去大……姐姐听一听，也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好。”鸢巧言应下。
“那我，就差人去准备开书院的事了？”叶洛问。
鸢笑道：“当然可以，你高兴就是。”
这话她说得真心实意，甚至还指点说：“库房里的珍玩虽多，但一时半刻也不好出手，你去库房最里面找一找，应该还有几箱金条，正好拿去用。”
“那可就太好了。”叶洛更是满足。
至于答应了这书院，除了哄叶洛高兴，鸢私心里也是想看见能供学子免费念书的书院的。
倒不是有多心怀大义，只是她忘不了，柳颜那书呆子为了一本书，在严冬抄了两月书，最后弄得双手全是冻疮的样子。
倘若早有这样开给寒门子弟的书院，想来……书呆子也不用那样辛苦了。
鸢叹一口气，拍了拍叶洛的手：“还是妹妹有头脑。”
叶洛不明所以，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