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从窗户跳进来一个粉衣姑娘,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动作利落地翻窗而入,她拍了拍手掌的灰,一边走一边道:“小君啊,你怎么不欢迎我。”
贺识君一看见她,下意识地便捂住了脸,好一会儿才认命地喊了一句:“小师叔。”
棠卿几人见状,也跟着打了个招呼,“阮长老。”
阮凌云笑得更明媚了,她伸手掐了下盛子扬的脸,“小扬,好久不见。”
其实,贺识君这位阮师叔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是贺识君的师祖为了偿还人情,破格收入门下的。她和贺识君同时入门,被直接放在杨清池的门下修习,但辈分却很大。
因着她的身份,侍剑宗无人敢惹她,阮凌云活得恣意妄为,生平一大爱好,就是仗着自己的辈分“戏弄”这些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师侄们。
盛子扬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下,把自己的脸从阮凌云手里解救出来。阮凌云也没什么反应,只颇为自如地落了座,她道:“小君,师兄让我来帮你,你怎么不领情呢。”
她一把揽住贺识君的脖子,开口:“我跟你说,这个任务,除了咱俩,没人能完成。”
贺识君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动作,竟然没有挣脱,只问:“为什么?”
“你想啊,我们要查人家,肯定得入府吧。此时有一个绝妙的机会摆在眼前。”阮凌云顿了下,道:“半月后,便是欧阳老爷五十六岁的大寿,府中定会有很多献艺之人,只要被选中便能住进欧阳府。”
“你会箫,我会琴,到时候琴箫和鸣一下,就可以一直住在府里了。”
“五十六?”贺识君重复了一遍:“什么人会过五十六大寿啊?”
阮凌云伸出一个手指,在他面前摇了几下,“小君,这你就不懂了,有钱人,每一个生辰都格外珍贵。”
洛丹青补充道:“我们便在府外的客栈住着,随叫随到。”
“再再等一下,”盛子扬伸手叫停:“你们俩是进去了,那我们呢?”
阮凌云的视线扫过几人,她指指棠卿,直接吩咐:“这是我的乖乖侍女。”又指指晏敬时道:“小君的侍从。”末了,她还补充一句:“小敬时,委屈一下。”
最后,她的手指点向盛子扬,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当小厮。”
盛子扬:“?”
盛子扬:“你见过我这样的小厮么?你见过我师兄师妹这样的侍从侍女么?”
阮凌云不以为然:“易容一下,很简单的。你放心,欧阳山庄的人看不出来的。”
*
阮凌云的易容术平平,但骗过欧阳山庄毫无修为的众人却很容易。棠卿换了身杏色的衣服,又扎了两个发髻,一下子显得小了许多,倒让人真觉得是个小丫头。
晏敬时的容貌变化最大,他身形修长,很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因此阮凌云特意用了一番力气,才把他装扮得平平无奇。盛子扬跟在最后边,他背上背着个木琴,隔着浓重的易容,棠卿都能感受到他心底里深深的不满之情。
贺识君最早一个迈进了山庄大门,他一进去,便有个身穿着褐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那人衣服上还印着暗纹,这一身行头,已经是普通人家负担不起的了。
那男子开口便问:“请问是为我家老爷贺寿的么?”
贺识君点头,那人便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开口道:“里面有休息的地方,前来贺寿的客人太多,几位先进去,等候一下。”
说是贺寿,实际就是些才艺人,若是讨得了欧阳鸿的欢心,那定然能赚上一笔,运气好的,兴许后半辈子都有了着落。
棠卿跟着贺识君的步子,进了大门左侧的一个小院,小院里几经有一些人,根据穿着打扮判断,应该是不同的拨人。那些人看到有人进来,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迅速地抬头,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几人沉默地找了个角落坐下,贺识君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玉箫,倚在墙角静静地擦拭,阮凌云则是接过盛子扬手中的木琴,也开始调试起来。
等了约莫几刻钟,小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只剩下他们几个。那位褐衣男子又出现了,他开口看向几人:“请到前厅,管家在那处等着你们。”
他口中的前厅,也不过就是随意的一处院落,隔得太远,棠卿还未曾看清正中央那人的样子,便被两侧的侍卫伸手给拦住了,他们声音里不带情感地重复:“这里只有献艺之人可以进入。”
几人也并未有什么异议,贺识君挑了下眉,回头说了句“那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吧。”便和阮凌云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