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怡的心蓦地坠了下去:还是出事了。
萧岁怡道:“一位朝廷官员在自己家中被人谋杀,还是一刀割喉毙命,手段如此狠辣残忍,是为仇,为情,还是为财?”
祝盈臻道:“此事棘手。若消息走漏的话,一来,朝庭人心不稳,朝臣们惶惶不可终日,无人有心思去处理公务。”
“二来,朝廷会失民心,百姓不会再相信官府能保障他们的安全。”
萧岁怡道:“瞒不住的。多则一候,少则一两日,消息就会走遍京城。”
周遭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春月的朦胧飘渺,很快就化为春雷的轩然大波。
萧岁怡走至廊下,伸手去触碰屋檐下的万条银丝。
“如果我当初,没有把你硬搅进这权力的漩涡之中……”
“没有如果,无论是当初,还是如今。”
她身上的酒意,淡淡萦绕在鼻尖,祝盈臻是强抑住,要揽她入怀的冲动。
他清冽的嗓音混合着雨穿屋檐的滴答声,俨如奏了一曲琴鼓合鸣的乐章。
萧岁怡浸浴其中,名为窒息的痛感,散布在全身各处。
是啊,要怪的话,就能只怪岁月,从不优容于人了。
间日,果然不出他们的所料。一位朝廷命官被谋杀在自己家中,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上至朝廷百官,下至黎明百姓,无不人人自危,提心吊胆。
更有甚者,言之凿凿:乃皇帝无德,是天降刑法,上天要惩治无德君臣。
早朝之上,皇帝当庭厚赏了王梁雪的家眷妻女,以示抚慰。
后于紫宸殿召刑部尚书施宝泊,刑部侍郎谷睿詹、大理寺卿文邑邵、大理寺丞钟甘乐、左都御使余沂功、右都御史冯思岸会谈,逐令三司会同审理,联查此案,早日缉拿真凶。
萧岁怡聚精会神,专注地看着棋局,唇角微抿。手执一枚白子,思索良久,方犹豫地落下棋盘。
祝盈臻眉心微动,手却已稳稳当当地落下一子。
萧岁怡神色懊恼,叫嚣着悔棋重来,说自己是一时不慎,才落入他的圈套里。
祝盈臻竟也由着她的无赖做派去了。只片刻后,又再将她杀的片甲不留。
萧岁怡眼神呆滞,如一泼冷水浇头。
“不玩了不玩了,下了这么数十盘,我就赢了三次,有什么意思!”她推开几案上的棋盘,无精打采道。
祝盈臻道:“乃你心不在此志,非我不留情。若论得你从前,棋弈一面,他人无出其右者。”
他的话留了一半:如今她是烟霞志、水云身,真正得脱身大自在了。
心底无端泛起丝丝忧惶,他到底不想再孤身斡旋于云谲波诡,人心叵测的朝堂之上了,让她徒留他一人。
萧岁怡羽睫轻颤,心有所察他的不安,却不能真的和他保证什么。
如此这般,便就很好了。以便来时,雁影分飞,不至迟迟吾行之痛。
萧岁怡欲强行转移话题,想起昨日皇帝独召他一人入宫:
“陛下,对你说了什么话?”
祝盈臻眼底留下一片阴影,他垂下眼眸,些缕黯然一闪而过,又转瞬即逝。
“陛下说,此事非同小可,让我暗中相助。”
“暗中相助?”萧岁怡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脸上似笑非笑,讥刺道: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被派去调查此案,还要你一个吏部的官员做什么,莫非他承认养了一群饭桶,食君之俸禄,未忠君之事?”
祝盈臻左手执白,右手执黑,双手对弈,听见她这番“勃逆”之语,他亦不甚在意。
“大理少卿王梁雪,数月前给陛下上了一道折子。言辞犀利,直言朝中官员行贪污之事。又在朝会上启奏,说有官员行贪污之实,败坏朝纲,祸害黎民,请陛下彻查此等贪污之案,以肃朝纲。”
“陛下未必不知其中厉害,只是朝中势力,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岁怡接话道:“战事在即,皇帝腾不出精力来清肃这些腌臜事。”
“饶是如此,事情也已过了几个月,也不能说王梁雪的死与这件事有关吧?”
祝盈臻颔首称许,“陛下也是怀疑罢了,所以才要我们从旁调查。”
萧岁怡暗自思量着其中复杂关系,忽然反应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啊!”
王梁雪的尸身停在大理寺的殓尸房,由专人看管,按理应由仵作验尸。
因着他家中人的缘故,定要他全须全尾地入土为安,大理寺只勘查过他家中案发之处。其余的便一直僵持,始终没有进展。
按礼,大顺大理寺卿为从四品官阶,六部尚书为正二品官阶。大理寺所有官员,应“立寺门,迎之入”。
门役要去通报大理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