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听人说，我们这些手脚慢的，被人嫌弃了。”
周一一大早，秦渐就拿着申请离职的人员名单，开始逐一面谈。
这第一个进来的员工，看起来手脚都有点残疾，走路姿势不太平衡，右臂也是一种蜷缩的姿态缩在身侧，看到秦渐，眼神躲闪。
“老严你来了，请坐。”秦渐礼貌地站起身来示意。
等到员工坐下，秦渐露出轻松的表情，开始唠起了家常。
“老严怎么这么紧张，咱们早些年不是都一块在车间分菜的吗？”
“你了不起，你都是副总了，哪像我们，又没本事，大字不识几个，天天就只会分菜。”
“老严你这突然提出辞职，我还真的没想到，你说你都是熟练工了，又是老前辈，经验比那些年轻人丰富多了。”
“可是我就听人说，这趟增产活动，你们都要速度快的，我们这些手脚慢的，被人嫌弃了。”老严情绪有些激动，蜷缩的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挥舞起来。
秦渐做了个冷静的手势，笑了：“你这都听谁说的，手脚慢就干得不好吗？全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是跛脚佬，叫他过来当面跟我说，我保证不炒他鱿鱼。”
“我跟你说，是那个……”
“我听新来的那个同事说，她以前那个厂，伙食又好，待遇比这里又好，我就想去试试咯。你们这里现在加班又多又辛苦，钱又不是很多……”
“我都听到你跟县长说了，要用机器人嘛，用机器人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嘛，我还不如出去大城市打工……”
“我们镇新开了个厂，去那里上班，我就不用住宿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看孩子了……”
“加工资咯。”
“你自己都是跛脚佬，你自己去试试一天站八个小时，还不给调岗，说不服从管理要炒我……”
各种各样的原因，当中不乏对秦渐的人身攻击和冷嘲热讽。
不过这些话他都听得太多，根本构不成攻击性。
只是从这些话语里，很难得出有竞争对手正在试图击垮万生的直接结论。
只能旁敲侧击地调查员工们提到的有嫌疑的人。
“你脾气真是太好了，换做是我，才不会一个个去听他们吐苦水。”陈瑞文怕秦渐分身乏术，开车赶到了粤北基地，不过来到的时候，秦渐已经结束了所有的面谈。
“万生上上下下的员工我都认识，他们基本都是附近村镇的居民，没有一个是容易的，和他们比起来，耽误我一点时间算什么。”
“我做了个方案，现在主要是粤北基地这边的供货量比较大，珠三角那边的员工相对清闲，如果要填补人员空缺，我觉得可以临时抽调个十来二十个人过来，毕竟我们有宿舍有食堂，生活保障方面不成问题。工资还是按珠三角那边的算，这样他们也愿意过来。 ”陈瑞文递上一份名单。
“也快放暑假了，我也调查过，一些员工的孩子都有十六七岁，他们愿意过来做暑假工赚点零花钱。不过无论是抽调还是暑假工，那都是临时的对策。先撑过这一波吧，万生里有心不正的人，迟早是要抓出来的。”
陈瑞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现在连我们这些种菜种水果的都要搞无间道。你说是不是抓到卧底的时候，我们还要去天台，拿条黄瓜顶住那个二五仔的头，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爆出来？”
“你那是警匪片看得太多了，”秦渐被陈瑞文无厘头的脑洞气得想笑，“哪有你想得这么复杂，他们多半是为了求财罢了。”
郭刚的案件第二次开庭的日子很快到了。
这还是贝海容和秦渐确立恋爱关系之后第一次回到粤北基地，这个可以算得上是他们定情之处的地方。
两个人刚并肩走进办公室，就听到陈瑞文绘声绘色地在办公室中央，一人分饰两角地给其他同事重演着那夜在生日派对上的告白戏码。
“我喜欢你——！”陈瑞文故作嗲里嗲气的声音，听得两个当事人尴尬地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动不敢动。
贝海容低声在秦渐耳边问：“那天我有这么夸张吗？”
秦渐瞥了一眼贝海容，她脸有些发红，也不好把实情说出来。
和陈瑞文的表演比起来，那是有过之无不及的，陈瑞文的声音嗲，可那天晚上的贝海容，中气十足，大有上庭时逼问证人的气势。
“咳咳。”秦渐清了清嗓子展现自己的存在感，看热闹的一众职员纷纷把身子缩回到工位，只剩下那个还在激情演出的陈瑞文。
“哟！各位，我们的主角回来了。”陈瑞文把秦渐和贝海容推向办公室中央，“你还不给大家介绍下嫂子？”
“什么嫂子。”秦渐低声驳斥。
贝海容倒是大大方方地和大家Say Hi。
“大家好，我是秦渐的女朋友，也是你们的贝律师。”
有人吹起了口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