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言呼吸一滞，脑子迅即一片空白。
来自唇部的冰冷触感，转瞬便被男人掀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她整个身子都被圈禁在门后，后颈被男人宽大的手掌禁锢着，动弹不得，他甚至连一丝空气都吝啬于给她。
这种几近被吞没的窒息感，让季思言有些受不住。
可她始终安静地受着，不曾反抗丝毫。
但她不知道的是——
正是她的不反抗，才彻底刺激了厉之郁最敏感的心理防线。
这个像是某种惩罚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有咸咸的液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厉之郁才找回了那么一丝的理智。
他睁开双眼，胸口急剧的起伏下带出的是失控的气息。
而离她咫尺的姑娘，刚才承受了他那样疾风骤雨的肆虐，呼吸却那样轻。
轻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一丝生气。
厉之郁松开禁锢着她身子的右手，缓缓向上。
在即将触碰上她脸的那一瞬，耳边突然响起了周如渊的那句：“你觉得她喜欢过你吗？这些年，她有哪怕是一次向你求助过吗？”
厉之郁“呵”笑了声，右手随之手缓缓下坠，最后无力地垂在身侧。
“厉之郁。”
姑娘忽地抬眼看他，泪无声滑落，声音很轻，“你为什么欺负我？”
为什么？
厉之郁下意识地想避开姑娘直视而来的目光。
可他一时忘了，他的左手还禁锢着姑娘的后颈，近在咫尺，呼吸纠缠。
他有些心慌。
姑娘似乎总能用最简单的问号，直抵他内心的因嫉妒而生的邪念。
他说他不在乎，却一而再地因周如渊而欺负她。
他言而无信，他虚伪。
这种近乎在姑娘心口插刀的行为，他竟然亲手做了两次。
某种熟悉的恐惧，在顷刻间覆顶而来。
这一次，姑娘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吧。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冷静得很快。
他松开了禁锢她后颈的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白色方巾，抬手为她轻拭泪痕，声音沉得近乎偏执，“季思言，这七年，你没有，哪怕是一次地想到过我？”
字字句句撞进季思言的鼓膜，很疼。
从初识到现在，他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他喜欢她的话。
可她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挟裹着他全部的温柔和耐心。
而她始终患得患失，不敢相信他的真心。
过去的八年里，因为她不曾对他有半分的回应，因为他还喜欢着她，他得多难过。
如果喜欢她太辛苦，可不可以换她来爱他。
视线收回，落在男人左手的无名指上。
那枚镶嵌黑钻的戒指，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看姑娘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左手，厉之郁心头一颤。
某种陌生的情感在他的脑子里横冲直撞，眼球胀痛难忍。
“厉之郁。”
姑娘的声音因为哭过有些紧，“你听过黑钻的传说吗？”
姑娘漠然一笑，“养父生病前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相传梵天庙中，梵天的眼睛里镶嵌了一颗重达195克拉的黑色钻石，名为布拉马之眼，后来，一位僧人动了私心，将这块宝石偷走，梵天大怒，散下诅咒，之后这块宝石被切割成三块，在世界各地游走，而所有拥有过这块宝石的人皆未能善终；最后，有一块黑钻辗转来到一对有着夙怨纠葛的情侣手中，女孩用黑砖轻划过男人的脸，自此前尘往事，夙怨纠葛全部忘却，他们和解了，黑钻的诅咒在他们身上结出了善果。”
“我以前不懂，直到遇到周如渊，我才懂，那些诅咒，是贪妄，更是执念。”
姑娘将他左手抬高，右脸轻靠在那枚黑砖戒指上，有泪自她眼角滚出，顺着那枚黑砖没入他的无名指间。
那泪，如同泼在厉之郁心口的沸水，烫得他的手不受控地抖动了下。
“厉之郁。”
姑娘闭上眼，声音轻得近似呓语，“过去的七年，我很抱歉，但我不喜欢七年前的自己，也不希望你喜欢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接受现在的我，而非你记忆里的那个季思言，因为我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个自由而完整的我。”
说完，季思言便放开了他的手，而后转身出了门。
而厉之郁始终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停在半中。
想抓住她却没有勇气，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姑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耳边始终萦绕着那句：“我希望你能接受现在的我……那个自由而完整的我……”
……
“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