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师上朝的时候,没见着太子出来,听说皇上病情加重了,太子忙着伺候他的皇帝老子,没空出来见百官。
百官忧心忡忡,议论纷纷。
散朝后韩太师进内宫去看望老皇上,自打他卧病在床以来,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了。
内侍出来请他进去,走到里边,就看到太子正从龙床边站起身来,忽然身子就猛地歪了一下。韩太师赶紧紧走几步过去扶住他。
太子的脸色发暗,浮肿的眼睑下两个大大的的黑眼圈,双眼里都是血丝。看起来昨晚像是一夜没睡了。
韩太师扶着太子,内侍搬来了凳子给太子坐,太子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太师,皇上才刚刚睡着了,我们出去说话罢。”
两人搀扶着太子来到外面。
外头阳光明晃晃的的有点刺眼。
太子在回廊上靠着柱子坐下。韩太师也只得跟着坐下了。
太子挥手让内侍退下。
太师将庄晓寒来韩府时说的话回禀了太子。
太子一边揉着干涩的眼睛,一边点头:“她若真能弄到名单,本宫准你便是,这靖王如今躲在府里迟迟不露头,就算不弄点子事情出来刺激刺激他跳将出来,也该着手将他的后路截断了。”
正说着,有太医过来给皇上请脉,两人重又进入房间,韩太师透过帘帐的缝隙,这才看清了床榻上皇上的脸:只见他半张着嘴紧闭着眼,满头白发,面容枯槁,露出的手臂枯瘦如柴。
若不是心口还有些起伏,只怕别人会认为这是个已经大行了的帝王了。
太医把脉完,几人退出来,太子问:“如何?”
太医噗通就跪下了,涕泪直流:“殿下恕罪!老臣无能,未能替殿下分忧解难!”
这就是说皇上快不行了,他救不了了。
太子的身体又晃了晃,到底站住了,拿手将脸一把捂住了,韩太师扶着太子坐下,让太医也给太子把了把脉,太医说殿下是思虑过多疲劳过度,回去要多歇息才能恢复。
太子一直在流眼泪。
韩太师和太医一起出来,在宫墙拐角处,他拉住太医,悄声问道:“李兄,你说实话,皇上这病……”
李太医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凑近他耳朵耳语了几句,便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走了,也不管留下的韩太师是个什么心情。
韩太师圈着手低着头出了皇宫,回到家坐在书房半晌无语。
李太医是他年轻时候的同窗,只是对比起科举应试,他更喜爱学医,后来弃文从医,医术日益精进。韩太师考中进士不久,他更是进了太医院。
韩太师升级为太师时,他早就是太医院的院使了。在他这一行,他已经升到顶了。
两人多年的友谊,想必他是不会在皇上的病情上对他打诳语的。
李太医说了,皇上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顾,生死也就在这几日之内要见分晓了。
虽然韩太师心里早有准备,甚至还期待着这一天早日来临,但是真的来了,又觉得十分的心惊肉跳:这容国的天终于要变了?
可是皇上还未写传位昭书呢。他到底是中意太子还是靖王?
当年靖王的母妃得宠,风头正盛时,皇上被枕头风吹得迷了心智,甚至说出了要废太子立靖王的话,将他们一干大臣唬得够呛,纷纷劝谏皇上三思。
这句话也逼得皇后不得不反击,后宫里争权夺利的事自此屡见不鲜,愈演愈烈,最后结果便是靖王的母妃暴毙,而皇后不久后也撒手人寰。靖王妃中了毒,太子备受冷落和猜忌,唯独靖王安然无恙。
宫内发生巨变,皇上深受打击,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要废立太子的话,只是太子和靖王自那之后也都不再受皇上待见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靖王虽然有封地,皇上却从未说过要他启程往封地去就藩的话,但是将他留在城里也没见有多疼惜,除了宫中必要的节日庆典出入一回内宫,其他时候根本就不下旨召见。就算靖王想进宫探望,也是回绝的多。
对太子这几年更是多有打压。太子知道自己被猜忌,一直老实蛰伏着,和朝中大员交往甚少,只因太师曾是他夫子,还有些往来。
有些朝中大臣见风使舵,以为太子可能再无翻身之日,兼之皇上已垂垂老矣,精力不济,很多人明里暗里向靖王靠拢。
可是这次皇上病重,却下旨让太子监国,这对于那些人站队靖王的人来说,无疑是一记当头棒喝。
只是皇上现在都这样了,还迟迟不召见大臣写传位诏书,这个老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
靖王虽然人在府里坐,消息却也灵通的很,让他的岳父,朝中的御史大夫崔明给上了一道折子,说他挂念父皇安危,跪请太子殿下让他进宫伺疾,成全他一片尽孝之心。
这样的折子几乎一天一道,现在它们就摆放在太子的案头,太子殿下给压下了。
如若太子估计的不错,明后两天,崔御史可能就不会再上折子了而是亲自哭求要进宫面圣了。
也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官员参与进来给他施压。
当年靖王母妃和太子生母-皇后前后脚去世,这里面事情太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