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下去吧。”
赵高难耐地挥了挥手。
小夏子送了一口气刚刚转身,就听到赵高尖细的声音。
“小夏子。”
“干爷爷,可还有吩咐?”
“好好在陛下跟前当差,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是,小的一定好好干。”
小夏子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连应下。
好好办差自然不是替陛下班办差,而是替他赵高看住陛下。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要先让赵高知晓。
赵高肚子站在廊柱下面,眯着眼睛看远处夕阳金辉下。
迎风飞扬的大秦旗骥,黑红底面,金线钩织,尽显帝王威仪。
只有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将所有人踩作蝼蚁。
就如同刚才始皇待他一般。
再得信任,即是身居中车府令,也只是奴才。
天家的奴才。
赵高想到那封神秘传书,到底是何内容,才让陛下震怒至此。
“地方......”
赵高轻声呢喃着,手指捻着绣袍的封边暗纹。
莫非,是扶苏之事?
廷尉和宗正都为了扶苏一事去了陈仓,若是那边传来消息倒也合理。
只是扶苏一事始皇已然在胡亥的精心陪伴下,缓过来稍许。
若要说此事中有何震怒的地方,那就是此乃人为,并非所谓的山盗劫杀。
最初此事传到咸阳时,赵高虽兴奋。
也深知背后定然不简单。
那扶苏也不是庸庸之辈,区区山盗报复,怎会要了他的命。
此事赵高有怀疑过是不是李斯动的手。
私下也向李斯求证过,李斯直言未曾。
若不是李斯,那就是记恨扶苏的哪位权贵、臣工。
赵高暗笑,“扶苏啊扶苏,你辛苦跟我们斗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死于他人之手。”
“连个体面也没有,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眼高于顶,将世家权臣得罪了个干净。”
一想到唯一的劲敌已死,连方才被陛下迁怒的窝火都淡了稍许。
赵高含笑着前往望夷宫。
近来正是胡亥在陛下面前崭露锋芒的时候。
胡亥虽无能,却有两个最好的老师。
赵高和李斯。
胡亥近来的日子过得可谓春风得意。
扶苏死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消失了。
除了每日装作孝子忠臣的模样去始皇跟前露脸以外。
便是在自己的宫殿胡作非为。
赵高进去时,胡亥正搂着身着轻薄衣衫的美人儿吃果子、喂酒。
赵高在门边轻咳两声,胡亥才不情不愿地把美人哄走。
整了整散乱的衣襟坐直了些。
“公子整日享乐,小心隔墙有耳,传到陛下耳朵里。”
赵高隐有斥责之意,胡亥甚为不岔,当即反驳。
“老师此言重了,扶苏都死了,我还怕甚!”
见他如此不思进取,赵高颇为头疼。
肃然吗提醒道:
“扶苏是死了,可公子莫要忘了,陛下还有许多儿子。”
“你就敢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扶苏公子!”
“公子真实作为若是让陛下知晓了,就是扶苏已死,他也会另择他人。”
“欲成大事,当忍常人所不能。”
赵高一番威胁加劝慰,把胡亥说得面色发黑。
他素来怕这个老师,又过于倚仗,当下也不敢辩驳。
只好尴尬咳嗽一声,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道:
“老师今日忽然前来,可有要事?”
赵高见他不愿意听,亦冷下了脸色,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接道:“陛下今日,突然震怒。”
“似是收到地方的加急传书。”
“是何传书?”
“不知,所以才来找公子。”
“我......”胡亥指向自己,甚为不解,“我能做什么?”
赵高恨朽木不可雕,却可任意拿捏。
直言,“我的身份不好探听朝中要事,可公子就不一样。”
“这不正是公子为陛下分忧的时候。”
胡亥这才明白过来,赵高这是要他去始皇那里探听消息。
“那就听老师的,我这就去见父皇。”
胡亥也很惧怕发怒的始皇,一直在后园等着。
直到小夏子来报,“陛下小憩了一下,这会子脸色好了许多。”
胡亥这才拎着每日必带的食盒行至后殿。
嬴政见他并未露出太多神情,依旧是那派沉肃的样子。
自扶苏出事以后,胡亥频频来跟前卖乖。
他是何心思,嬴政心知肚明。
身为宗室贵子,自小便生活在亲缘淡薄的宫殿。
嬴政自己也深有体会。
当初在秦国,他从一个邯郸归去的落魄王子。
最终得登王位,其中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与他的儿子们比,只多不少。
天家从来不需要单纯的孩子,只有经历那些淬炼出来的人。
才有能力延续大秦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