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茶楼。
李苌阴沉着脸坐在里侧,门窗关得死紧。
他紧紧捏住桌上的酒樽,眉宇间戾气横生。
“好一个扶苏,果然有些手段。”
他大力将酒樽掷在地上,哐哐当当的撞击声扰得人心烦。
面前的小厮缩了缩脖子,似是有些惧怕。
“大人,现下怎么办?”
“照现在的情形,那三名盗首,分明是全都交代了。”
李苌闻言,眼中有惧意闪过。
此事若真捅到陛下面前。
莫说得入朝堂为官,就是家小性命,都难保。
“可有查实,那三人被扶苏藏到哪儿去了?”
李苌眼中忽而闪过几丝希冀。
只要把人证毁灭,扶苏就奈何他不得。
小厮面露难色,瑟缩道:
“陈仓的弟兄说,不知。”
“人是在半夜被秘密运走的,全是扶苏的心腹手下。”
“他们根本无法探知。”
李苌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让灭口,人没了,口还在。”
“几十人藏在陈仓县,就没一个中用的。”
小厮慌忙跪下,
“小人知错,实在是扶苏太狡猾,我们措手不及。”
见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李苌只觉得心烦。
“罢了,丞相那边可有消息?”
此事他既然得知,李斯定然也知晓。
只要李斯肯出手保他,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丞相,未发一言,未有动作。”
小厮一句一顿道。
李苌只觉得头顶有道闪电劈下。
他身型晃动亮瞎似是站不住,急忙用手掌撑在桌案上。
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交错,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之色。
丞相的作为,是打算弃车保帅了吗?
他早该想到,李斯那般自私之人。
当初他得李斯的授意上朝堂弹劾扶苏。
后来陛下偏袒扶苏,还对他多有敲打。
身为主谋的李斯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未曾出一言维护。
他险些官位不保。
而今,更是抄家的大罪。
向来善于明哲保身的丞相大人,自然不会再淌这摊浑水。
李苌奸佞的三角眼里已浮现已一丝绝望与颓色。
他定了定身型,颓唐道:
“我亲自去见丞相大人,我不信他不肯相帮。”
“此事,可不是一人所为。”
说完便草草整了整衣襟就要出门。
刚踏出房门,心腹便来禀报。
“大人,丞相近日陪同陛下去了别宫,不会回府。”
李苌一时怔住。
他不知此事是巧合,还是李斯故意避开他。
小厮在后面厉声道:
“大人还是快拿主意吧,要是等那扶苏将人押送回咸阳。”
“届时送到陛下面前,可就来不及了。”
“闭嘴!”
李苌回头怒视小厮。
他心知肚明,可叫扶苏逼到如斯境地的李苌。
心中恐惧和痛恨并生。
他恼怒地朝小厮挥了挥手。
“你出去。”
小厮忙不迭地溜了。
只一背过李苌,眼中精光闪过,继而消弭于无形。
就是上天都在帮公子,这时候李斯偏生不在咸阳。
小厮走后,心腹方才进去关好门窗。
李苌疲累地跪坐在地。
“此事,你认为当如何?”
心腹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到三名盗首的藏身之处。”
“若是找不到,那只能找扶苏了。”
心腹做了个杀脖子的动作。
李苌眸光一颤,抖了个激灵。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可是王子,陛下长子!”
“大人,若不是万不得已,属下也不愿出此下策。”
“证人已被扶苏藏起来,他肯定不日便会带你咸阳。”
“到时候,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苌手脚虚软,握住桌沿的手都在颤抖。
“可......谋害陛下长子,是灭族的罪啊!“
“勾结山盗,就不是抄家大罪么!”
心腹眼中满是狠戾。
“何况,是山盗蓄意报复,路上劫杀扶苏公子。”
“于远在咸阳的大人,有何相干。”
“你的意思是,让那批人去......”
李苌恢复了点神色,也想明白其中利害。
“没错,让他们去。”
“扶苏既然敢缴了人家的老巢,自然要承受这波亡命之徒的报复。”
听了心腹一番布局。
李苌心下定了许多,眼中的颓唐也被狠意替代。
“扶苏公子,你莫怪本官,若不是你将人逼到绝路。”
“本官也不会出此下策。”
当初逃逸的半数山盗中,有八十余个是他们的人。
自出事后,一直藏在陈仓县。
替李苌探听消息,等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