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呈守早在数月前便听闻扶苏贤名。
一能依靠商道聚财为国所用。
二能大义凛然惩治贪官污吏。
三能兵行奇招剿灭陈年盗患。
这位扶苏公子在他心目中,早已绝非始皇长子这个外在的虚名。
而是智计无双,仁义贤德的扶苏公子。
张呈守被甘缁领着进门。
入堂便看到一个清隽的身影正倚在窗棂边上,翻着一卷竹简。
端是身姿如松柏,英挺如霭雪,气质如竹节。
公子扶苏,果然名不虚传。
张呈守上前就要见礼,扶苏略一抬手。
“张大人免礼。”
声音清淡却温和,丝毫没有王子贵胄身上的浮华、骄奢之气。
张呈守只是一介县令,虽颇有政绩。
却因豪无门路,亦无人举荐所以不得升迁。
故而只在一次百官朝拜时远远见过始皇陛下一眼。
若说始皇陛下是那灼耀的太阳,扶苏公子便是清晖的弦月。
扶苏放下竹简,抬起头来含笑望向他。
“大人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不如就随我一道用饭吧。”
“下官岂敢。”
“你我同为陛下做事,大人还是地方父母官,在扶苏这里不必客气。”
席面很简单,不过是些清雅小菜,略备酒水。
扶苏居于上首,张呈守坐于右侧。
扶苏心知肚明,却不必开口提起。
只道:“大人自雍县而来,所为何事?”
“早就听闻公子贤名,恰逢公子在陈仓筹粮,下官特来拜见。”
扶苏举樽遥遥相敬,含笑道:
“说来陈仓之后本该去往雍县,可惜被山盗绊住了脚。”
“这才去不了,如今大人前来,倒是免了扶苏的遗憾。”
张呈守见他说话谦和,为人洒脱。
拘谨之意也少了许多。
亦举酒樽一礼,而后一饮而尽以示尊敬。
感慨道:“陈仓盗患盘踞数年,官府、百姓都不堪其扰。”
“多次围剿未果。”
“公子一来,就解决如此大患。”
“既是帮了陈仓,雍县也从中受益。”
“公子此番作为,下官佩服至极。”
“张大人说哪里的话,扶苏身在朝野。”
“便当为百姓生计忧心,我大秦子民竭虑。”
“此是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扶苏听闻张呈守要来,便存了压力从雍县筹粮的心思。
陈仓虽从公戚风岭搬回来众多,跟富县之数仍旧无法比。
更何况还得留一半给粮库,以备不时之需。
扶苏所得的一半,不过才三万石粮食。
这于他要筹集的数目而言,是杯水车薪。
现下见张呈守虚夸半天,却不提筹粮之事。
扶苏心思一转,是好自行提起。
“只是可怜,百姓受苦数年。”
“赋粮减少,我边郡将士也跟着受苦。”
“扶苏只恨不生三头六臂,为民解忧,为兵士解难。”
扶苏说完轻轻叹气,似是愁苦不已。
张呈守见他为难,也听闻他所有银钱皆敬献出为兵士军饷。
又见他一心为民,心系大秦。
胸中钦佩之意更是漫溢。
当下起身垂首道:“下官无能,不能为公子分忧。”
“下官虽不才,也知边郡形势事关大秦安危。”
“军要守边,粮必不可缺。”
“雍县虽不算富庶之地,可土地广袤肥沃,粮食充足。”
“下官预备将库中十之七成,交予公子充当军粮。”
扶苏见他如此上道,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这张呈成虽无大才,却有大德,是个可堪重用之人。
他朗声笑着,心情极好,大赞道:
“好,有张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如此,扶苏便先替边郡将士,谢过张大人。”
饭毕,扶苏恰巧要往城郊视察民情。
张呈守便主动请求前往。
沿路走来,陈仓乡里百姓境遇差不多。
赋税繁重,余粮只够果腹,再无其它。
若家中再添人丁,只得从没人口粮里省。
如此一来,百姓就只得半饱,
这样的情景,扶苏早在咸阳就已猜到。
可真看到实景,心中不免难受。
在大秦看似巍峨的表层下,是无数底层百姓挣扎在生生存边缘。
嬴政修长城、修陵寝、造行宫。
落在百姓头上的赋税便是十之五六成,着实太重。
长城方可说是为军事之故,抵御北方胡族。
陵寝、行宫便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这话扶苏不敢提,不代表他认同。
只是如今自身根基未稳,他亦很毫无办法。
许是见扶苏面色不虞,张呈守关切问道:
“公子可是有忧心之事?”
扶苏睨向田间劳作,并未直言。
只叹道:“从分裂的故秦七国时期,到而今泱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