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盗盘踞数十年之久,早已对官府的各种行动了如指掌。”
“要彻底剿了他们,其难度不亚于对抗边郡夷族”
“更有甚之,夷族纵然已有已有规模,人数众多。”
“可若论狡猾和仗天险盘踞,这帮盗匪还要厉害些。”
“所以,县令大人就打算放之任之。”
扶苏的笑脸霎时垮下来,睨着下方众人阴沉道:
“直至区区山盗,发展至南树坳之主吗!”
“还是要等他已成规模,足以危及我大秦安危,大人方才觉得那是大事。”
县尉不耐地打了个哈欠,微有不屑地解释道:
“公子尽管放心,那山盗尚有底线,除了每年拿走定数粮食。”
“并未作出危及百姓之事,更不谈触及大秦安危。”
“下官与大人一致觉得。”
“若是半数粮食,能换得这些顽固山盗不骚扰百姓,不伤及陈仓安危。”
“那便只当是养一批陈仓子民,亦是值得。”
扶苏气得冷笑一声。
“不骚扰百姓,那南树坳路过之人皆遭抢掠,这就是你们养的陈仓子民?”
县尉再度反驳。
“历来三五人劫道,不值得官府兵甲出动。”
“我等也只是......”
“三五人劫道!”
扶苏拍案而起,目光森然,怒斥道:
“但就这三五人能杀人越货、谋财害命!”
“若是诸位认为,百姓的命也不重要,那我便原话禀报陛下便是。”
“公子言重,下官等并无此意。”
白辅慌忙起身,跪下请罪。
县尉和县丞只得跟随。
但明显后者心不甘情不愿。
他道扶苏是危言耸听。
南树坳虽有行人被劫掠,却从未有人命传出。
故此他仍旧坚持认为,与山盗保持和平。
才是保陈仓安宁的办法。
扶苏冷眼睨着三人。
心知劝动他们自愿给出县兵是不可能了。
这三个老顽固,宁可退一步与那山盗维持表面的平静。
也不愿想法子将这匪患一举灭掉,彻底除了后顾之忧。
他们怕,怕引得山盗那发怒,反而引出刚打的祸患。
届时他们头顶的官帽必然不保。
白辅年岁已大,想是不出两年便会退下,更不想沾这个难事。
其余两位则是打心眼里觉得,维持现状便很好。
扶苏睨得他们紧张的紧张,不耐的不耐。
气氛越发焦灼。
他才断然开口道:
“我明日就要县府内外所有兵士、衙役。”
“这是指令,不是征求诸位大人的意见。”
“公子。”
县尉抬头打断他,目光中的不岔终于再不掩饰。
“公子乃贵胄,即便失利,那也是勇气可嘉得以褒奖。”
“可我等,不过是小小地方官。”
“若是届时郡守乃至朝堂将罪责怪下来,徭役和刑罚自然不会落到公子身上。”
扶苏眸光冷凝,觑着他没说话。
县尉咬牙,继而道:
“下官说得明白点,此事若公子真去做了。”
“若成,有功自然属于公子,我等情愿至极。”
“可若是引得山盗逆反,转过来阻碍陈仓搅起大乱,就是我等之责。”
“公子可以随性而为,我等就是不为这顶官帽,也得为身家性命着想。”
他重重叩首,呛然道:
“所以,还请公子不要让下官为难。”
“县令大人年岁已高,下官与县丞亦有妻儿老小。”
“只想守着陈仓,安稳度日。”
县尉一番话说得锵然无比,仿若那是什么大义之举。
县丞深有同感,亦是伏地不起。
他这番话明了是说自身难以承担责任。
暗地却是指责扶苏,只为一己好大喜功,不顾底下地方官的艰难处境。
说他仗着尊贵身份肆无忌惮,却要陈仓官员来替他承担失利反噬的后果。
甘缁、韩珉自然听出来了。
两人为扶苏愤愤不平,刚要开口反驳,扶苏便抬手止住。
扶苏并未因县尉的话生任何恼意。
他也明了对于这些安于现状的地方官员,无功无过就是最好的结果。
诚然,县尉说的不无道理。
他的身份,注定比别人多一份特殊。
即使他亦是如屡薄冰,步步维艰。
扶苏虽居高临下,可语气温和。
“此事,大人不必忧心。”
“扶苏承诺,此次所有行动皆是我一人所为。”
“若是造成山盗反扑,陈仓遭殃,是扶苏之过,愿担此责。”
“若山盗尽灭,后患皆除,是诸位大人领导有方,剿匪有功。”
“如此,诸位可还满意?”
“啊,这......”
在场诸人万万没想到扶苏会作此承诺。
县尉更是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怔忪。
有过他担着,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