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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就是爬山，没那么多七七八八的。
莫离明显感觉到鹿鸣是经常运动的那类人，长腿一迈一口气上到半山也没见他有多累，途中也能明显感觉到他为了照顾她，有意放慢了步频。莫离自然不服输，紧跟在他身后没有掉队，没想到咬牙坚持的结果竟是看到了漂亮的夕阳。
天边已经染上了大片的橙红，从山顶的观景台看去，城市铺陈在云层之下很远很远的地方，犹如成片的蝼蚁。
“已经快六点了。”鹿鸣一边拧矿泉水瓶盖一边说，“没想到我们一口气爬了三个多小时。”
他说话时微微带喘，声音比往常更要沙哑一点，却很好听。
莫离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她现在累到不行，一放松下来简直觉得腿有千斤重，恨不得在山顶扎个帐篷住上一晚。
鹿鸣似乎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急不急，等歇够了我们再下山。”
她才不急。莫离慢悠悠地喝了小半瓶水，又从包里拿出手机翻看爬山过程中错过的消息。
站在身边的鹿鸣突然低头问：“要我帮你拍照吗？”
莫离有点意外，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观景台附近有好多人正在拍照。他大概也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才会说的吧，但莫离本能想拒绝。
她喜欢拍照，也喜欢分享图片，但一水全是风景美食小动物，她不爱自拍。
对方似乎会错了意，以为迟疑的几秒钟她在害羞，甚至拿出手机开始等待。
“那边风景好。”他又说。
这时候再拒绝，好像真就有点扫兴了。
莫离只好故作爽朗：“好啊。”
都说黄昏是拍照的绝佳时刻，落日的橙光像一杯泛着金色气泡的果酒，又像带着暗淡光泽的华丽金属，使得沾上夕阳的万物都染上了温柔的魔力。就连眼前举着手机微微皱眉，专心找角度的鹿鸣，也带上了反差般的温柔。
“朝这个方向光线更好，”鹿鸣一副摄影师的架势，挥挥手又说，“再往后退一点点。”
莫离听从他的，又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却冷不丁撞上了观景台边缘冰冷的护栏。她顿时愣了一下，心说刚才完全在听鹿鸣指挥，全然不知已经退到了山崖边缘，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想到这，她一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如果没有护栏，她是不是已经掉下去了？想什么呢，如果没有护栏，鹿鸣也不会让她继续后退，他又不是傻子！
“脸往右边侧一点。”认真拍照的鹿鸣微笑着说。
莫离赶紧把那些奇怪的念头驱散：“嗯。”
“好的，眼睛不要眨，三、二、一，再来一张。”
可是千奇百怪的念头不停涌出：在于小姐丈夫坠楼的现场，会不会也存在着另一个发出“指令”的人？能让死者害怕，让死者言听计从的，只可能是凶神恶煞的债主了，难道讨债的阿力对她撒了谎，其实当时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到楼顶，然后逼他跳下去的？
——老同学，你也太天真了吧，我们是专业的讨债公司，你觉得我们会蠢到在大马路的电子眼底下讨债吗？
阿力的声音再次响彻耳畔，简直令她胆寒。
是啊，一切怀疑的根源在于她最初就不相信那个恶魔会跳楼了断。毕竟无耻之人的词典里，压根就没有自杀这两个字。
就算警方的通告里写得明明白白，对她来说，恶魔的阴影还是没有散尽。
当夕阳沉沉栽进了远山的背后，天空染上深沉的黑色，莫离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
回过神来的时候，鹿鸣已经走到跟前，她连忙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谢谢，就是我不太会拍照。”
“没有啊。”鹿鸣把手机递给她，“好看的。”
他拍了好多张，不得不说都很好看，可莫离无心欣赏，再次匆匆道谢后提出下山。
有些事不能细想，越想就越吓人。眼下，事情的因果关系在莫离的脑中已经形成了一条可怕的关系链：她因为对于小姐的事出手相助导致手指受伤，手指受伤的事没有瞒住家人，爸爸一怒之下不仅查到了那个男人，还在暗中找了个□□的借口雇人把他揍了一顿，最终，男人在阿力那伙人的威逼下不得不跳楼自杀。
那个阿力，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好像对男人坠楼的事毫不知情，可真实的情况呢？会不会真的还有警方没有查到的秘密。
这是否约等于，是她莫离导致了这起坠楼事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心里阴影怕是一辈子也无法驱散了。
想到中午阿力模糊不清的态度，莫离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她决定再去找到阿力，把那天发生的所有细节都问清楚。如果没有关系，那很好，可即便最终坐实了关联，对于那个恶魔的死，她也不会有半点歉意。
人都是这样，好奇，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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