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询问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
——随便。
男人大概就站在阳台上，心不在焉地回应。
这时，身后的两对情侣突然在客厅里追赶打闹起来，碰翻了茶几上的酒瓶。在一阵肆无忌惮的愉快笑声里，楼下的男人又不悦地清了清嗓子。
——楼上什么时候住人了？
——听说楼上的小伙子搬回来了，今天好像在乔迁庆祝。
于小姐也走上了阳台，把刚才从莫离那听来的消息告诉男人。
——吵死了，我早说过把这房子卖了换个更安静的住处，你考虑考虑啊。
——嗯？我觉得住这挺好的啊。
——可是......
——饿了吧？再等一会儿哦，最后两个菜马上就好。
于小姐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匆匆进屋，男人竟发出了一声沉重且厌倦的叹息。
——真是受不了！
莫离无语了，她真服了这个男的，既不要你买，也不要你做，你连安安静静耐心等待吃饭都做不到吗？就好比她现在，和一屋子不熟的人挤在一起已经那么尴尬，而且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说什么了吗？？？
***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疑问的声音。
莫离连忙回过头，鹿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的不远处，正一脸迷惑地看着她。
害，一想到自己正歪头偷听墙根的姿势更加令人迷惑，莫离就觉得尴尬。
“没什么。”她转身离开那里，“发会儿呆。”
他淡淡笑着：“饿了吧？”
确实是饿到不行，莫离也懒得跟他客套，坦率地点点头。这时她才发现鹿鸣那一身看起来很有质感的绒绒居家服外面，居然还套着一个红色的围裙。
突然有点想笑。
他那个样子就像刚刚勉强接受人类的浣熊已经开始为人类的餐食忙碌起来，并且乐在其中。
可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你笑什么？”鹿鸣皱起眉头开始低头打量。
还真是敏锐。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啊。”她连忙打岔。
他倒是并不谦虚，大方承认：“嗯，会的，我手艺还挺不错的。”
“那我期待一下。”
莫离用毫不期待的语气说道。害，这样的一问一答，怎么又开始隐约尴尬起来了。
还好放眼望去，餐厅里鹿鸣的朋友们已经开始陆续上菜倒酒分发碗筷，太好了，终于要开席了。
***
圆桌上一共十个菜，两个卤味冷盘大概是从外面买来的，剩下的七菜一汤全部出自厨房三人组之手。
莫离也弄不清哪个菜是谁做的，总之它们都是色香味俱全，并没有出现她期待中的翻车。
席间众人的话很密，气氛也非常热闹，鹿鸣一改之前的冷淡，在人群里显得非常健谈。
莫离并没有主动发起话题，光是听他们的交谈，就已经弄清出了很多信息：原来鹿鸣是个工科生，毕业后在研究所找了份技术工作养活自己，同时还在准备考研，他的朋友们对此也非常支持。至于这六个人的关系她也弄得一清二楚：那两对情侣中的一男一女分别是鹿鸣的发小，今晚是各自带着对象来的，和他一起在厨房做饭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他的大学同学，还有一个和他的眉眼有点神似，是鹿鸣的表弟。
他们大概在这之前已经见过很多次，相互表现得十分熟络，除了莫离。
她觉得这样挺好，默默吃饭，偶尔打个哈哈敷衍一下，然后全程当个小透明。
反正吃完就走，她还得赶地铁穿城回家。
十点刚过，场子逐渐有了凉意，终于有人提出要撤了。
第一个起身的是鹿鸣表弟，他说明天早八有要点名的课，必须回学校了。莫离掐着时间，正打算在表弟离开之后起身告辞，突然意识到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没当面送出去，这一犹豫，那两对情侣便在前后脚道别离开。
还剩下鹿鸣的同学，他正靠在玄关的鞋柜旁，带着醉意拉着鹿鸣说悄悄话，但声音却很大。似乎是他之前给鹿鸣介绍了一个女生认识，但最终没有了下文。
同学突然抬高声调，半是打趣半是指责地说：“你都二十五了，别一直单着，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呢！”
“你才有毛病，管好你自己。”鹿鸣笑，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隐隐感觉到有瓜吃，莫离索性不动声色地在旁等他们说完，反正这站地铁的最后一班是十一点，还有足够的时间，怎么样都赶得上。
这时手机响了，鹿鸣的同学咧嘴一笑：“车来啦，我走啦！”
鹿鸣倒是整晚都没喝酒，语气清醒地问：“要我扶你下去吗？”
“不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