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师妹的帮助下,马道长二人片刻就挣脱了惶雾,但就是这短暂的耽误,叛徒已凭借武者的敏捷身手,远遁消失。
这一幕,差点没把马道长没气到原地爆炸。
得亏师妹比较理智,出言劝住了他。
“此人在这里藏匿了整整一天,连吃喝都没出来,必然大有图谋。既然追不上,不如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马道长一想也是,如果能找到线索,说不定就能判断对方的目地,到时候再去堵截也不迟。
于是便将这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一开始,只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留下的气味,结果随着气味找到一间密室进去,马道长登时一惊。
密室里,居然以鲜血画了一幅诡异图案,正中摆着一只半生不死的牵丝虫。
马道长见过死而不僵的奉天教众,也知道这东西有多诡异,放在妖人手中,这是足以死中求活的秘宝。
这样的虫子,叛徒为何没有带走?
没等他想明白,答案就自己跳出来了。
——一只惶级异常突然出现,驱使惶雾将两人遮蔽,想要择人而噬。
有师妹帮忙,马道长很轻松就将其解决。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这居然是牵丝虫虫胎的半生异常!
这可把马道长吓得不轻。
所谓虫胎,就是一种可以孕育异常虫豸的胶体,因其外形上酷似胎盘而得名。
每一只牵丝虫在附体前,都会吐出一块虫胎。若是其在人体中死亡,只要不是被完全磨灭了异常特性,就可以借胎再生。
当然,这其中需要佐以特殊的秘法,才能完成整个再生过程。普通人即便拿到虫胎,也没办法将其孵化。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由于这个再生过程,本就是一种异常的诞生,而虫豸本身,也是由异常托生而来。
所以若是巧妙施为,以才能在关键点逆转,就可以通过牵丝虫本体,将虫胎还原成一种异常母体。
因此诞生的异常,具有牵丝虫的特性,不但能自我分裂繁衍,还能获得部分死而不僵的能力,极为难缠。
马道长了解个中情况,所以当时就反应过来——那叛徒必然是打算为了这件事,才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
而且看样子,已经成功了大半!否则不会出现半生异常!
师妹对此尤为不解:“这里为什么会有牵丝虫的虫胎?”
马道长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比师妹更疑惑。
他之前从郭庆文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顾杰的事情,也知道这地方是朱家二小姐的别宅,所以他来之前才特意跟顾杰打了个招呼,不想引起误会。
可正是因为知道得多,他才更加困惑——建邺城的朱家,对妖人恨之入骨,多次协助建邺军围剿妖人,甚至因此付出了不少高段武师性命......这样的家族,怎么会暗藏一只牵丝虫?
虽然想不明白,但马道长也知道情况危急。
他当即不敢耽误,将地上看不懂的图案毁去,又以火油焚烧,希望能阻止叛徒的打算。
可现在,看着眼前玄色的黑雾,马道长才知道,自己终究没能成功阻止对方。
“要出来了。”
就在这时,面纱女子突然道。
马道长定睛一看,就见到那惶雾缓缓扩散,在半空中拉长成一条黑线。
阳光下,黑线泛着诡异的微光,犹如一只即将睁开的眸子,又仿佛马上要打开的......九幽狱门。
“这个杂碎!”
马道长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单看惶雾的颜色,他就知道里面的异常绝非小猫小狗三两只。说不定,他和师妹两人拼上性命,也难以将其完全消灭!
可让他放着不管,直接逃离远遁,他也做不到。
因为不战而逃,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是违背他内心执念的做法。
在成为异人的第一天,马道长就听师兄说过一番话。
“人间大苦,众生如虫,然蜉蝣尚撼于树,人岂怯于虫焉?”
“身为异人,便是死,也要死在斩灭异常的途中!若是想要苟且偷生,就不配为异人!”
“因为你我这等异人,已是天下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我们这样的人也不敢与它们斗,这泱泱大地,大好河山......还有谁能来救?”
马道长那时候太小,不知道师兄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记得,那个严厉的男人,那个不苟言笑的师兄,那个代师传艺的天才,最终死于一只怖级异常,只留一只断手,一柄断剑。
那柄剑,立而不倒,长驻人间。
马道长并不觉得,自己能成为师兄那样的人。但起码不该不战而逃。
“师兄!”
面纱女子一声轻喝,惊醒了走神的马道长:“出来了!”
话音未落。
黑线骤然于半空上下撑开,露出一片深邃的黑暗。
仿佛白纸上荡开一点黑墨,浓郁的黑色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蔓延垂落。
阳光、花圃、树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