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时不时叮叮当当响,许绛从来没有觉得坐在椅子上的三分钟如此漫长,但面前的另外几个人又分外镇定地讨论着棋局,显得她格格不入。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比常人灵敏,才会对此反应这么大。
是她的问题吗?
“小许,你看下一步怎么走?”
虽然是笑着询问的,但许绛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锐利,仿佛能够透过皮囊看见她的灵魂,她一塞:“额……”
她连忙集中注意力看棋局,错开对方的视线,旁侧李琛君抿唇坐在凳子上,略微弯着腰,指间夹着一枚白子,闻言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阳光从小阳台的铁锈窗缝里进来,她斟酌再三,试探着伸手点了个位置。
“这里吧。”
老刘扶了扶眼镜,鱼尾纹弯起来:“怎么还犹豫上了,不用犹豫,你可不是会委婉的性子啊。”
“这步也不错,毕业那么多年还是有点长进。”
他说着,边上的男同学倒了杯茶:“当然,我们许姐总是有进步的,要不然也做不上您的科代表。”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几个人说说笑笑又聊起当年,许绛一面维持着脸上“微微的笑意”,偶尔嗯上几声应和,偷偷在内心汗颜。
又坐立不安地待了会,她紧了紧手心,发觉掌心微微沁汗,怕再被点起来,寻了个借口起身:“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
“去吧去吧,替我们看看老刘的厨房是否安好啊哈哈哈哈哈。”
苏瑄没忍住调侃,她这话一出,几个人相继破功。
一群人里沈檬笑得最欢乐,李琛君弯了眼睛又压了嘴角,单手抵着唇,没敢笑得明显。
老刘手里攥着棋子,环视四周挑了挑眉,低声:“好哇,你们这群人,小心被你师母发现。”
说着他自己也笑起来,笑得大小不太符合的眼镜都跟着颤抖。
许绛被氛围渲染也跟着弯起眼睛笑了笑,提起地面的礼物放在餐桌木椅上,她转身进了厨房。
玉兰是老式小区,房子的客厅面积不算大,他们一群人坐在客厅已经将客厅挤得满满当当,厨房却意外的很大。
许绛进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个侧影,厨房里的年轻人穿着白穗纹棉织上衣,挽着手腕,穗纹绕了一圈,隐没在她看不见的另外半边,只留下手臂和擦得透亮的白瓷盘。
他垂着眼,普通的白瓷盘在他手下像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又微微倾斜着身子和边上的中年女人轻声询问:“……这样可以吗?”
中年女人盘着头发,和他靠得很近,轻飘飘瞥了眼,点头肯定:“可以了,放到一边去吧。”
“好,”他应声,又把盘子的底部擦了擦,放到一边。
全程他的头都没有往这边侧过来一点,只专注地擦拭着他手下的瓷盘。
倒是师母看过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门边多了一个人:“你是老刘的学生?”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和老刘截然不同的书香气,说话的时候慢声细语的,明明问的是自己不太确定的事情,落地也多了几分笃定。
许绛点点头,注意到他也往这看了眼,示意般点了点头,又垂下眼去擦手边的盘子。
“我来看看什么时候开饭。”
“嗯,不用着急,等我们收拾好,外卖应该快到了,不知道他们都点了些什么,等我待会看看。”
许绛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师母看上去也不会做饭。
师母正把落灰的碗碟从橱柜里一个个搬出来,橱柜有点高,她踮脚试了试,又站稳求助:“白鹞,帮我拿一下。”
“好。”
边上的年轻人将碟子放在一边,站直身子伸手去够,袖子顺着动作滑下来一点点,许绛这才发现对方高她半个头。
不想退出去参与棋局,许绛反倒觉得在这里待着更安全,自告奋勇:“我也来帮忙。”
“行,那你擦这边的碗。”
碗和碟子挨得近,她自觉走到他边上,沈白鹞拿到碗后想放到台子上的手一顿,还是和原先的几个碗累在了一起。
“……谢谢。”
他应了声,问师母:“这几个够吗?”
“你再多拿两个吧。”
“好。”
他拿好盘子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擦,既不和她搭话,也不和师母讲多余的废话。
许绛刚开始还忐忑了几秒,后面意识到对方就是这样,顺利进入了擦碗的哑巴状态。
擦着擦着,她的注意力偶尔也会被碰撞声吸引,许绛不着痕迹瞥了几眼,逐渐明白过来:
对方似乎不太善于干这些活,更大的问题是盘子的形状和大小不一致,但他又热衷于把这些东西美观地收拾在一起,以致于总是挪动位置。
现在他手里就拿着一个阔叶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