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秦落寒便回到琴房。
她再怎么说也是秦家大小姐,即使被扔在老宅不管不问十多年,她接受的教育也是最好的。小时候她接触过很多乐器,各种乐器都会一点,但能称得上好的只有钢琴这一种。
指尖在琴键上来回跳跃,流水般悠扬的曲子不断流泻而出,偌大的琴房仿佛只剩下她和琴声的独舞。
雷月远远的在隔音的玻璃门外注视着她,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没有关好,琴声从缝隙中丝丝缕缕泄出,里面短暂停了片刻,又再次响起,这次却不如先前那般温和平缓,琴声急促激昂,能感觉到里面人情绪不太稳定。
秦落寒闭了闭眼,脑海中回想起幼时无意间看到的画面。
那时候她的身体很差,一天的时间多半都是躺在床上,某个夜晚,她被一阵极为动听的琴声从床上唤醒,楼下佣人都在熟睡中,没有人发现她偷偷出了房门,她顺着琴声的方向走到走廊尽头、透过门缝她看见里面穿着盛装弹琴的女人,那个女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里面人的模样,只觉得好陌生又好亲切,那时候她走路还不稳,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一头栽在地上,架子上的瓷器被撞落,碎了一地,惊动了弹琴的女人,琴声戛然而止,她回头。
秦落寒捂着流血的额头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抬头与她对视片刻,踩着满地的碎片蹒跚地走向她。
“母、母亲……”她抬起头艰难地朝着她喊道。
原本无动于衷的女人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眼眸微动,看着她,“你认得我?”
秦落寒用力地点点头,她太小了,只能碰到她的腿,沾着血迹的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裙摆,断断续续的吐字,“照、照、片……”
凌清看了眼被弄脏的裙摆,坐着没动,任由她继续扯着,过了半响,她才冷漠的开口,“我不是你母亲。”
秦落寒还不满三岁,却固执得很,紧拽着她的裙摆不放,明明说话还不利索,却依旧坚持说着,“就、就就是……”
原本面无表情的女人不知为何突然发疯了一般将她用力推开,嘴里大喊着。
“我不是!你滚开!滚啊!!”
秦落寒像一个物件一样被甩到墙上,沉闷的撞击声后,后脑勺仿佛被炸开一般,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昏迷前她迷迷糊糊看到前一秒还在疯狂大喊大叫的女人下一秒面带微笑端坐在钢琴前,仿佛她不是在那昏暗的琴房内,而是置身于拥有上万观众席的舞台上演奏,她容貌秀丽,姿态优雅端庄,忽略裙摆那一点血红,她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琴声流转,幼小的秦落寒抵挡不住浓厚的睡意渐渐闭上眼。
……
屋内静下来,雷月走进琴房,将不知何时睡着的秦落寒抱回房间,动作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
秦落寒眉头紧蹙,眼珠不断左右来回转动,雷月隔着被子在她肩上安抚几下,她好似得到安慰,眼皮慢慢放缓,不再乱颤,只是眉头依旧没有放松,雷月在房间待了一会,见她没什么动静之后便放慢动作安静地关上门离开。
☆
第二天早上,秦落寒刚踏进教室就看见班上同学扎堆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还很激动,她坐回位置上。
孟桥正在做题,余光扫到旁边有动静,侧头和她打了声招呼又专注于题海中。
他们讨论过于热烈,秦落寒隐约听到一些。
“……不会吧,回来了?”
“人家有背景呗,想干嘛干嘛。”
“……那事儿就过了啊。”
“不得不说,就是帅麻!”
“……”
预备铃响起,大家都坐回各自的座位上。
语文课代表站在讲台上领读,秦落寒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把书拿出来。
“落枕了?”孟桥问她。
秦落寒放下手,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吧。”
“来了来了!!!”
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外面突然躁动起来,走廊上聚满了人,连班上整齐的朗读声都被掩盖下去。
外面吵成一片,里面也静不下心,语文课代表险些压不住班上人的窃窃私语声,幸好一班大部分都是自律性高的,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早读。倒是外面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秦落寒好奇地往窗外瞟了一下,又被孟桥喊了回来。
“学校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秦落寒忍不住问他。
孟桥:“好好早读。”
秦落寒收回目光,总觉得孟桥哪儿不太对劲。
“你们都是哪个班的?!预备铃打了没听见啊!怎么都站在外面?!不想学就给我全部去升旗台站着!”
秦落寒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吵闹,一分钟不到外面恢复平静。
大课间要跑操,秦落寒跟在班级后面跑得都快岔气了,本来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