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县一夜之间被冲走了107个村庄,兰阳县被冲走了195个村庄。”
“决口附近有个铜瓦厢集,朝廷在这里设置了管河厅,鞑子也在此设河道分司,这里还是相当繁华的黄河渡口和集镇,可现在直接被大水冲毁了,整个集镇就算水退后,估计也全掩埋于泥沙之下了!”
“预估此次大决,将波及三省十府四十余州县,上千万人受灾,淹没土地千万亩,而且运河也受影响······”
在紧急召开的御前会议上,陈潜夫做了报告。
所有人都心头沉重。
明朝末年,黄河已经成了一条害河,几乎年年决堤,每次都要淹死饿死许多人,造成饥荒。
有的是天灾,有的是人祸。
如李自成淹开封,淹死了几十万人,受灾的更是无数。
“还有一个事情,刘泽清被逮了!”
“怎么回事?”
刘泽清之前已经秘密联络大明,想要反正起义,朱以海自然也是欢迎的。
“因为这次水灾。”
陈潜夫告诉皇帝,刘泽清受鞑子任为山东提督,他派亲信分赴各地招兵买马,任团练总兵或协镇副将参将等,联络旧部,招抚豪杰,准备各地举义。
计划还不错,李化鲸在曹州府起兵,一开始很顺利,结果势头正猛时,却遭受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灾,李化鲸的这路人马损失严重。
然后曹州张于天等急报济南,说李化鲸叛乱,刘泽清幕后指使,恰逢博洛兵败后北上抵济南,闻报后立马派兵把刘泽清拿下。
很快就查获了这桩叛乱。
刘泽清与他的兄弟子侄以及一众心腹,三百余人,全被博洛杀了,刘泽清甚至被博洛找了个老手艺人,把他的皮完整的剥了下来,然后楦草充实,摆在济南的城门楼里。
其余三百余人被斩首后,脑袋挂满了城门两侧的城墙。
徐州的图赖也在接到博洛的急令后,派兵捉拿正在谋划起事的刘泽清心腹姚文昌郑隆芳等。
刘泽清的计划,全面失败。
博洛、图赖、谭泰诸将,都开始在各地搜剿刘泽清的余党。
“他们还有精力做这些?”郑芝龙摇头,黄河大决口,三省十府四十余县受灾,他们不忙着堵决救灾,却还在忙着镇压叛乱?
“鞑子就是如此不仁,没什么稀奇的。”朱以海倒不以为意,指望鞑子能够在这个时候有担当,那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他敲打着桌案。
刘泽清的失败,对于朱以海来说不值一提,他反正归降,自然是好事,但失败了朱以海也并没什么损失。
郑芝龙道,“我觉得这黄河决口对我们而言也许还是好事,从开封到济南,八百里远,这黄河一决,奔腾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估计没个一二十年都未必能收拾的好,以后泛滥不定,必将形成一片巨大的黄泛区。
我们现在占据登莱,鞑子占有的河南、北直、山东是联为一体的,可这水一发,山东和河北可就被分割开来了,甚至这运河也不通了。
这对刚弃了淮南的鞑子来说,必然是雪上加霜,但却对于我们来说,更有助于稳守登莱。”
郑芝龙的话一出,得到不少赞同。
单纯军事角度来讲,确实如此。
黄河决堤后,水要几个月才能消退,最后也不是一下子就消失了,没有重新疏导,这黄河是不可能听话老实的,要么重新堵决,让黄河回到南边故道,再由淮入海。
要么就只能在以前的几条北边的黄河故道里,重新修一条出来,这工程很大,得修堤,把黄河约束在新的大堤里,向山东出海,八百里长呢。
现在的鞑子哪来的这个能力?
那就只能任由其泛滥了,枯水季可能分成几股东流,一遇雨季,那可能就又要泛滥成灾。
这大片的黄泛区就会成为灾区,甚至不毛之地,会成为天然的缓冲地区,道路、桥梁、运河都要受很大影响,甚至许多城都要迁移。
这样的黄泛区,对用兵会有很大障碍。
更重要的是,如此大的灾情,加上弃淮、迁海这两个政策,以及登莱军事上的威胁,鞑子无法在这灾区得到补给,这仗很难坚持下去。
“我们可以趁机把山东的清军逐个歼灭!”
朱以海看着地图,在上面画出一片黄泛区,那是一条很宽的黄泛带,这片地区有十府四十余州县,都成了灾区,无数百姓现在流离失所。
大水灾对明军没什么影响,因为泛滥的地区全在清军控制范围内,朱以海损失的仅是刘泽清这个降将而已。
这个水灾,反而会让登莱的压力减小。
不过他也高兴不起来。
这大水灾会直接淹死数十万人,但更可怕的还是随后的疫情和饥荒,弄不好死几百万都有可能,中原真的可能成鬼域。
黄河北决,南岸和下游倒是反而减轻了压力,徐兖沂泰归德几府的河堤不会有危险了。
但就算他们没受水灾,但北边那么多州县百姓受灾,肯定也会南来,到时也得面临大量饥民。
饥民一多,必然就会成流贼,这是必然的,人都不想死,朝廷不能赈济,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