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下。
潘映娄被带到中军御帐,看到了老朋友鲁王朱以海,还有几个老乡方端士、阮大铖,以及马士英、陈子龙。
看到他们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潘映娄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枉他之前还认为是他跟方阮等暗里走私事泄,被鲁监国趁机诈入城中,还担心阮大铖方端士这两老乡。
“潘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潘映娄面色惨白,不知所措。
“方翰林呢,怎么还没到?”
方以智被催了几遍,才不情不愿的来到御帐,看到老丈人站在那,也没个好脸色,招呼都没打一个。
潘映娄尴尬的打招呼,“副华还好吧?”
“甚好。”方以智冷冷回道。
朱以海笑着道,“听说你们翁婿以前关系可是很好的,还是复社同志呢,如今也是许久不见,好好聊。”
“殿下,臣与此降臣逆贼没什么可聊的。臣妻是潘贼之女不假,但那时潘贼还没从贼,如今臣愿与此贼划清干系。”
朱以海却摆了摆手。
“潘公也是孤的老熟人了,孤当初刚到台州时,可是多赖潘公照应的。何况,这次我们能迅速拿下余杭,兵围杭州,可也都赖潘公之功啊。”
潘映娄被说的满面通红,想硬气几句,又说不出嘴。
他真要是那种硬气的人,当初在杭州就不会那么轻易的降清了。
“殿下,臣当初也是失陷虏手,降虏也只是权宜之计。”
朱以海呵呵两声,这潘映娄真是个毫无原则底线之人,这种人本应当一刀两段,都不用跟他废话的,不过这段时间这家伙确实也给了朱以海他们不少好处方便。
仅是走私,就赚了十来万两银子,更别说倒腾了许多军械等过来,浙东还通过走私线收集情报,非常方便。
不过潘映娄就算说反正,朱以海也不信,这种人根本没有节操可言。
朱以海一直微笑着,笑的潘映娄心里发毛,这比直接一刀砍了还让人难受。
良久,朱以海终于收起了笑容。
“潘公,念在你我曾经相识一场份上,孤给潘公一个机会,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潘映娄疑惑。
现在自己落到朱以海手里,生杀不是予取予求,怎么还做交易?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道,“不知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就是想让你和你的盐标替孤的御营带路,去钱塘江北岸的清军营寨走一趟。事成之后,孤可以放潘公离开,甚至可以给你一万两银子做路费。”
“若是潘公表现的好,孤还可以配和你表演一下,到时就对外称潘公你击败我军拦截,突围而出······”
潘映娄是个聪明人,非常的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在两边都混的如鱼得水,甚至抓到个机会,就能在余杭把走私买卖做的风生水起,短短时间就弄到十几万两银子。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朱以海的话中之意。
这是要他带明军去诈清军的营寨,就跟那王闯子假扮成方端士的走私船队一样轻易潜入余杭城,到时他带着明军去诈清营,那还不一诈一个准,直接就轻松拿下。
朱以海说事成之后放他走,还给他一万两银子,甚至说他是突围而出,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肯定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给明军带路拿下清营,这以后就是抹不去的污点把柄,朱以海握着这把柄,那自己以后就成了他的人,他以后要他做内应,要他带路,他敢不同意?
自己的家眷在他手上,现在自己也在他手上。
这真是杀人诛心啊。
“潘公不愿意么?”
潘映娄还真不太愿意,这答应了,以后自己可就没半点自由可言。
方以智恨声道,“你造了这么多孽,现在殿下给你机会赎罪,你还犹豫什么?”
潘映娄苦着脸,“殿下,我愿意带路诈营,只是事成之后,就让我留下好吗?”
他是真不愿意再回清营了,干了这事,一旦事发,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可是朱以海却笑着拒绝了他。
“其实潘公回去挺好,我敢说此事过后,你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到时能在清人那边更受重用,以潘公的这聪明本事,到时再重操旧业,咱们走私点军械粮草,丝绸瓷器茶叶什么的,在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嘛。”
“你放心,你的家人,孤会好好照顾的,并且承诺,每隔一年,送还你一个家人与你团聚,你看如何?”
潘映娄脸都挤成了苦瓜。
“殿下,臣愿意留下赎罪。”
“你回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见他还是不太情愿,朱以海只好道,“孤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向你承诺,等将来恢复两京后,你也可以功成身退,到时你在清营是什么官职爵衔,都原阶衔留用,你在那边赚的银子身家,也全都给你保全,如何?”
方以智瞪着老丈人,“还不快谢恩。”
若不是妻子贤惠,方以智真想扇这老汉奸几巴掌。
当年,潘映娄慧眼相中同乡后进俊才方以智,把女儿潘副华许给他,方以智对潘映娄非常感激。妻子是个好